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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睡大概就只能叠着抱着睡了。

小木屋内也没有客房。

看起来房子的主人不会留约会对象过夜。

“哈。”赏金猎人扯了扯嘴角,提眉朝身后监视自己的小精灵看去,突然发问,“我不会是你家主人带回来的第一个……客人吧?”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的语调暗含的得意将要明摆出来,赏金猎人又重新压下嘴角,沉声得像是自言自语,“毕竟你家主人,看起来人缘也不是太好的样子。”

整天披着个灰色斗篷,躲着在小木屋里生活,只有小精灵和花草当朋友,甚至之前没有人帮他收集魔物材料。

也没有人会在雨天背他淌过泥潭。

人缘估计挺糟糕的,真可怜。

赏金猎人的想法有些奇怪了。

他一边想着作为梦魔的小巫师之前不知道会有多少约会对象,一边又想着人家没朋友,可怜巴巴的。

水鹊正在捣鼓他的配方。

之前增智香膏因为材料总用别的替代,这次他准备改良一下,按照正统的药剂配方来做。

“叩叩。”

有人敲门。

谁会来找他?

炼金术士?

可是他们明明在城里告别过了的。

水鹊拍拍手,放下手上的活。

连连的敲门声,好像有急事。

水鹊:“来啦。”

他从里拉开门,侧着探出脑袋,“谁啊?”

一只毛毛虫摊开在来者的手掌中。

水鹊眉头蹙起,小脸染上愠色,“特恩?!”

又是村庄里那群特别无聊的青年。

几个高大黝黑的青年堵在门口,眼中只见到那张雪白小脸一闪,小木屋的门就又要关上了。

为首的特恩手疾眼快,虫子往外一抛,手堵住那扇门。

水鹊看见门缝的那只手,有点害怕直接关上会夹到,他就这犹豫的一瞬间,抵不过人家的力量,被迫往后退了两步。

小木屋的门大咧咧敞开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水鹊,和他身边晾在挂衣架上的灰斗篷。

特恩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在村庄揭下来的羊皮纸。

是圣廷张贴的告示。

抬头是“辨认巫师的常用方法”。

他看了看手上的羊皮纸,又诧异地看了看水鹊。

第一,丧偶。

虽然对方看起来那么年轻,但是……谁知道有没有、有多少死去的亡夫?

第二,话多、爱吵架。

好吧,对方连被他用毛毛虫吓唬了两次,都不会骂人的。

只像现在这样……

气得小脸粉洇洇,瞪他。

特恩猛地晃了晃脑袋,清醒了。

第三,长相奇怪。

是、是挺奇怪的,睫毛好像有点太长,嘴唇好像有点太红了……

第四,因滥交或不道德行为而闻名。

还好吧?

特恩想,他每次见到小巫师,人家都是一个人的。

木质阶梯吱嘎吱嘎,承受了比往日要重的重量。

赏金猎人缓步下楼,冷声问:“水鹊,有人来了?”

不安的小巫师听见问话,跟看到救星一样,一溜烟跑到赏金猎人身后藏起来。

特恩和他的同伴们哑然。

清早出去了一趟的小巫师,从城里钓了一个男人回来。

“不、不要在我的房子里打架!”

只是电光火石间的,水鹊反应过来的时候,赏金猎人已经像是怒发冲冠的鬃狮一样,揪住了为首者的衣领。

拳头高高扬起——

被水鹊抓住了手肘。

他瞬间松了力道,顺从地任由水鹊的动作,把自己的手臂扯下来抱住。

水鹊死死抱紧了赏金猎人的右侧手臂,闷闷地说:“不要打架,更不要在我的房子里打架。”

手臂被抱着,初夏的衣物料子又薄,严丝合缝地贴着,赏金猎人不确定自己发力紧绷的肌肉是不是……

压迫到了一点点柔软的小弧。

这个猜想让他浑身像是碰过维斯山脉的雷电草一般,酥麻的通电感从手臂一路窜上头顶。

气血上涌,赏金猎人的喉结不自觉地下压一瞬。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强装镇定地松开提着特恩衣领的手,推了这个村庄青年一把。

转而低头,清了清嗓子,“我不打架,现在能松开了吧?”

“嗯?噢。”

水鹊好好地松开了,不再挟抱着赏金猎人的手臂。

惘然若失,赏金猎人觉得又有点心里不太是滋味,“真是的,你刚刚扯住我,让我侧身听你讲悄悄话,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出气吗?”

不然为什么这群人一来,就和看大英雄一看期待地看着他,一溜烟躲到他后面,还非要让他偏过头微躬身,轻声细气地和他说这群人用毛毛虫吓他?

身上的香绵绵密密,全染他身上来了。

表情又可怜得要死。

不就是在向他撒娇吗?

最好让他教训一下这群人?

水鹊不敢置信地看着赏金猎人。

他怎么把什么都竹筒倒豆子似的抖搂出来了?

那这群人不就知道刚刚他在和赏金猎人说他们坏话了?

他刚才……

就是想提醒赏金猎人,这群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而已。

虽然他们之前还在马道上设置了陷阱,害他被倒挂起来。

但是炼金术士刚巧路过,一下子就给他救下来了,他没什么闪失。

假如让赏金猎人报复人家……

以这人的实力,对面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要见血的。

水鹊没想这样。

赏金猎人看他眉眼间神色犹豫,就知道这个天真的小巫师又开始大发善心了。

对他来说有点多余得可笑的善良,但并不令人厌烦。

余光一瞥,赏金猎人迅疾地抽走特恩手中的羊皮纸,已经捏得发皱干瘪了。

水鹊好奇地往上凑,他习惯性地轻声念出来:

“辨认巫师的常用方法……”

羊皮纸的落款是圣廷。

静默了一会儿,水鹊眉眼耷耷。

他们要把他举报抓走吗?

赏金猎人冷笑了一下,他盯着村庄青年们的视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钝刀子割肉。

说话时一字一顿都透露出寒意,“圣廷的猎巫运动又开始了——”

他对水鹊道:“你觉得你被抓了会怎么样?即使我帮你出席法庭斗剑,审判法庭还是极有可能为了鉴别,把你放进水中,但凡你浮在水面上,你就是巫师。”

“对于巫师,圣廷会怎么对待?枷锁和火刑柱?鞭刑或者绞刑?”

他说的每一种,都极端残忍可怖。

赏金猎人语气阴翳,声音丝丝缕缕往外冒冷气,“就算能够避开,整整几个月,在无罪释放前,你都会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老鼠从每个黑暗的角落窜出来,还有,对巫师嫌疑人用刑,可是巫魔法案特许的。”

赏金猎人越说,不仅是水鹊的脸色发白,外面的村庄青年们的脸色也愈发惨白。

鹰目扫过,大约是看水鹊被他的话吓得不敢吱声,赏金猎人缓和了语气,“你现在还觉得他们可以原谅吗?”

特恩辩解:“不!我们没有准备指控揭发他!”

他们还只是好奇,一直躲在小木屋里的,整天披着灰斗篷的阴郁男生是不是巫师。

但显然,这个人和羊皮纸上的内容大相径庭。

他们也不会……

把这个人指控到审判法庭。

对方看起来完全不适合待在那种漆黑阴冷的环境里。

五个村庄青年垂下头,又小心翼翼地抬起视线,偷觑水鹊的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水鹊紧紧咬着唇,湿粉的唇瓣中央下陷一点白痕。

他站出来,压低声音维持声线平稳,问道:“如果我是巫师……你们会揭发我吗?”

特恩领头,竖三指发誓,“我发誓!我们不会指控揭发你的!不然……不然就立即下地狱,永生永世背负赎不清的罪孽!”

对于圣灵教的教徒来说,这是极其严重的惩罚了。

水鹊踌躇了一会儿,“好吧,暂时相信你们,不过还需要考验一下。”

他让五个人全都进来,立即把本就不大的客厅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水鹊家里没那么多椅子凳子,没有椅子坐的人就立即摆摆手,安慰水鹊自己站着好,刚好消食。

水鹊也就客套一下,才不管这些人。

小精灵已经在工作台旁边烧起了火,大坩埚里的水咕嘟咕嘟响。

水鹊一点点按照配方的来。

双角兽的角粉末十克、树蛇切碎的皮五克、毒角兽的尾巴一根、狮子鱼的脊骨粉十五克……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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