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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山回来了,水鹊接过他递过来的瓷碗,满满一碗的樱桃煎。

他舔了舔唇瓣。

蓦然感受到一道视线,冷恻恻地扫过来。

人声鼎沸中,水鹊抬眼,见高头大马的状元郎淡淡地收回视线,仿佛从未往这个方向看过。

水鹊不会判断错,刚刚齐朝槿看过来的,确实是他自己的方向。

看男主对自己没什么好眼神,他松了一口气。

想来剧情是在循序渐进走的。

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他上了马车,和巧山打道回府。

从这边坊市,回到安远侯府有相当长一段距离。

久到水鹊在马车上就将樱桃煎饮光了。

外面忽地马鸣声嘶嘶。

水鹊撩开马车的布帘,“怎么了……?”

风尘仆仆,急促的呼吸,形容狼狈。

方才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不知道如何脱离了登科进士的队伍。

在人迹罕见的街巷尾,纵马拦住安远侯府的马车。

巧山正在和他交涉。

见水鹊从马车上面下来,齐朝槿腿一跨,踏至地面。

漆黑的双眸紧锁着水鹊,目不交睫,好似他一眨眼,水鹊会飞走消失了一般。

薄唇开开合合,最终只是说:“瘦了。”

水鹊年后是发烧了一场。

因而前一年养的那点肉,再次消了下去。

下巴尖尖,脖子上佩戴璎珞圈,雪颈也是细伶伶的。

齐朝槿的唇抿直成一根线,眸色浓墨一般,沉声问:“侯府不能够让你吃饱饭么?”

水鹊小声道:“吃饱了的。”

巧山是要反驳的,侯府可是锦衣玉食养着这位娇客,哪能让人连饭都不吃不饱?

不过他定睛一看,这状元郎却是长州县里他之前见过的水郎君的表兄?

巧山不知道如何是好,暂且依照水鹊的话,回避了。

没了旁人盯着,齐朝槿大步上前,水鹊还没反应过来,转瞬间整个人便被铁钳似的力道桎梏住动弹不得。

他从没见过齐朝槿这副模样。

双目赤红的、气息紊乱的、喉咙哽住说不出来话的。

死死禁锢住他。

“回来。”齐朝槿直直盯着他,让水鹊无法回避自己的视线,“你回来,好不好?”

“我现在是状元了,封官了。”

“往后官途坦荡,我努力封侯拜相,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寻来。”

他越说,语速越快。

急切地问水鹊:“你想要什么?暖阁、冰鉴、凉殿,或者是珍珠、瑞炭?”

“圣上要为我赐宅子,从前不是说由你来安排宅子的布置的么?”

齐朝槿声音低低切切。

水鹊被他一连串的话,整得人呆呆的了。

怎么、怎么男主也不按照剧情走啊?

听齐朝槿的意思,完全是知道他悔婚跟着魏琰走了啊?

不说报复他,怎么样也应该按照原剧情来,断情绝爱吧?

怎么还挽回起他来了?

水鹊的脸上是纯然的疑问。

齐朝槿没有从中捕捉到任何动心的痕迹。

明明是眉黛唇朱的玉面小郎君,怎么能够做到如此绝情?

不说一声,就悔婚和旁人跑了。

明明答应成婚的那天,还一口一个喜欢齐郎,只喜欢齐郎。

齐朝槿脸色苍白,眼神黯然,低声问:“魏琰当真有这么好?”

水鹊紧张得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嗯,他对我很好的。”

“他待你好,为什么到现在也未曾和你筹备婚事?”齐朝槿追问,咄咄逼人,“他只是将你当作后院养的……”

玩意这样的词,他哪怕是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办法说出来,恐让水鹊伤心难过了。

齐朝槿迂回地说:“他分明并不珍重你。”

魏琰倒是挺想和他成亲的,水鹊心虚,可是和剧情相悖,他怎么会答应?

他可是必须要无名无分地跟着魏琰的!

为了断了齐朝槿的念想。

水鹊梗着脖子,闭了闭眼睛,开始胡编乱造:“没有,他对我很好,特别爱我,非常珍重的。他……”

脑袋瓜子紧急转了转,绷着小脸,胡诌道:“他说我、我下面很甜,每次都会吃得很、很里面。”

其实他和魏琰什么也没做过,没他允许,魏琰亲也不敢亲他,生怕惹他生气了。

只是他每说一句,齐朝槿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到后面,将近是面无人色。

水鹊感觉这个方法奏效了,他从杂七杂八的市井艳情话本里看到过三言两语奇怪的内容,复述给齐朝槿。

“而且,他结束会帮我舔干净,这样就不用洗了……”

他还故作骄傲的样子,似乎他和魏琰的感情生活蜜里调油。

“够了。”

压抑到极致的嗓音。

齐朝槿面如死灰,整个人被人抽掉了主心骨一般,步履艰难。

连大红蟒袍也像是忽地褪了色彩,灰蒙蒙的。

他忽地低头,脸埋在水鹊的肩颈处。

喉咙哽咽,干涩得说不出声。

半晌,声音喑哑,“别这样,不要让他这么对你……”

水鹊缓慢地眨了眨眼。

水鹊慢吞吞地回答他:【那些话本里是这么写的……】

监察者的频道卡顿了一下,似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叫你不要好奇看那些无良书贩兜售的艳情话本了。】

【说谎会成真的,宝宝。】

【我真怕对面这个疯了,现在就量量你到底能吃得多里面。】

水鹊大约能明白监察者说的话,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他眉眼干脆一横,挪开了齐朝槿靠着自己的脑袋。

语气也不似之前的柔和,梗着脖子道:“我喜欢的,我就要让他这么对我!”

监察者彻底静默了。

水鹊紧张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多眨了几下,齐整的睫毛颤啊颤,磕磕巴巴地尽说些令对方伤心的话。

“你、你当上了状元又如何?人家一出生就是王侯,吃的是海味山珍,穿的是绫罗锦缎!”

“我……我就是在安远侯府的大后院里掉眼泪,也不要和你回去吃清茶淡饭了。”

齐朝槿沉默,一声不吭地久久盯着他。

他是戴乌纱、穿红袍的状元郎了,在这巷尾面对着水鹊,仿佛还是从前那个住草庐的贫贱书生。

薄唇无力地开合,恳求道:“你在说气话,对不对?是我发迹得晚了,叫你之前跟着我受委屈,我保证往后再也不会让你吃粗茶淡饭,再也不会让你生病了……”

“水鹊,往日的情分,你当真就能转头即忘了么?”

齐朝槿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足以用惨白来形容。

水鹊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过分了。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男主还是要断情绝爱,好好经营他的官场升级流的。

他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抖搂出来,“我说心悦你是骗你的,谁叫你那么好骗,三言两句甜言蜜语就肯为我花钱了。”

“如果、如果当初不是没地方去,我才不会跟着你……”

他狠心地说罢,偷偷觑齐朝槿的脸色。

大抵是被曾经相濡以沫的未婚夫这般一说,已经心如死灰槁木。

面无表情,双手攥成拳状垂落在身侧,高大的身躯几近要架不起那身大红蟒袍了。

水鹊看他身侧的拳头,心底犯怵。

不会、不会要打他一顿吧?

而对方只是三番两次恳求未果,不堪受辱,拂袖跨马离去了。

他肯定让他伤心极了。

水鹊抿了抿唇。

口干舌燥讲了一堆话,结果77号一播报,剧情进度涨了百分之一。

水鹊:“……”

为什么啊?

晌午,魏琰回到安远侯府的时候,一边卸下甲胄,一边同他说:“今日在金明池训练水军,对面琼林苑在摆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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