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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什么远房表哥倒是有本事。”

魏琰意有所指,并不是说齐朝槿中了新科状元的事。

而是道:“惊闻圣上到了,将近要开琼林宴的时候,这齐状元郎才姗姗来迟。”

见水鹊被他话中的内容吸引了注意,目光投过来。

魏琰见他还挺关注着齐朝槿的情况,多少心中有些吃味,他耸耸肩,“圣上并未动气。”

水鹊问他:“那你可有看见,齐……状元郎的状况如何?”

他改了称呼,不像从前喊齐郎那般亲近了。

只还是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今天说得话太重,或许应该换个日子说的,不然齐朝槿心灰意冷,连带着在皇帝召开的琼林宴上都状态不好,影响了仕途怎么办?

魏琰嘟囔着,金明池离琼林苑隔了一片湖,他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如何能看见?

就连这件事,也是听来的。

他凑到水鹊跟前,眉眼压低了,心中闷气,问水鹊:“你不会还念着你的情郎吧?”

显然是吃味了。

从前他都不称呼齐朝槿是水鹊的什么情郎,只说是个痴心妄想的远房表哥。

水鹊摇摇头,闷声回答:“没有。”

魏琰不放心,“他要是还回来纠缠你,你可不能搭理他,万一他使些下作手段怎么办?”

水鹊犹犹豫豫,“应当不会吧?”

一方面是出于对齐朝槿作为男主的品格的信任,另一方面是他今天说得这么过分了,齐朝槿虽说脾气好,但人好歹是有自尊的,总不会再来纠缠自己的。

这一次水鹊倒是估计得不错,齐朝槿自那之后,许久没有见过面了。

只听闻目前是按照大融惯例,男主作为状元,官居翰林院修撰,而榜眼探花,则是翰林院编修。

圣上赐的家宅,也离安远侯府这一片远得很,几乎是一个在京城北,一个在京城南。

将近半年过去,夏末秋初。

六月份的时候,崔时信休沐过来,闲聊时说起自己调任都察院,现在每日便是在纠察、弹劾同僚。

水鹊觉得这个挺适合他的。

毕竟崔三说话有时候很刻薄,虽然不是针对他。

总之非常擅长捉人小辫子,说人坏话。

圣上不愧是圣上,知人善任,不过要是他当皇帝,他也把崔三放都察院去。

水鹊想,他连自己的任务也搞不定,还相当日理万机的皇上,实在是异想天开了。

他将这归结于77号最近给自己放的一部古代皇帝传奇剧。

崔时信饮茶时,还顺口提了一嘴,齐朝槿升迁大理寺少卿了。

短短几个月,自从六品的翰林院编撰,升迁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在大融是毫无前例的。

齐朝槿也并未辜负皇帝的恩信,升迁后仅两个月便办结了几个震彻京城的贪官污吏大案。

听旁人形容,齐朝槿现在和活阎王无异,周身肃杀的气势,办案毫不留情,审讯完嫌犯,往往出来时原本深绯色的官袍,袍服染成血色的殷红。

有官员送礼,他面上好端端地收下了,不显山不露水,回头就是彻查,拔树搜根。

京官几乎是人人自危,尤其是一些仗着庇荫获得一官半职,但行事枉法取私的官吏。

不知道是哪里流出来的坊间传闻,走街串巷卖茶的提茶瓶人总说,前途无量的大理寺少卿,实际上是死了发妻,才变得冷心冷面,性情阴晴不定,叫别人捉摸不透。

不论如何,他查的是贪官污吏,期间还平反了不少涉及平民的冤案,在民间的声望很高。

水鹊彻底放心了,男主的官场升级流总算是回到了正规。

虽然他的剧情进度还是没什么进展,不过主要是魏琰在拖后腿的问题,至少没有男主那方面的后顾之忧了。

八月初,是魏琰祖母的八十岁大寿。

安远侯作为儿子,但在北疆有些要务缠身,耽搁了脚程,未来得及赶回来主持,就是快马加鞭也要八月半再回到京城。

由魏琰到田庄将祖母接了回来。

寿宴排场极大,请了京城专门的茶酒司,托盘送请帖、安排宾客座次以及宴席活动。

侯府各个院落挂着珍珠缀成的帘子,珠子和刺绣门额在日光下晃动,光影璀璨夺目。

宴席主场在前院,侯府外的大道停了雕饰华丽的马车,镶金点翠,拿着帖子上门来祝寿的皆是朝廷的要员和皇亲国戚,府内的来往者锦缎华服,流水潺潺,围坐的皆是汉白玉桌椅,奏的是教坊司艺人的箫管弦音。

圣上先前下令赐了宴,遣了宫中御膳房来做上百道吉祥菜。

放在哪个王公贵戚,也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

但是魏家三代忠烈,当今圣上逝去的母妃,现已追封为皇太后,曾经是魏琰祖父手底下的副将的女儿,副将在战场中为了保护魏琰祖父而中箭战死,因而唯一的女儿被魏琰祖父母收为义女。

没多久,入宫为妃后,生下九皇子。

因而,皇帝私底下称呼安远侯,是要称一声舅舅的。

而魏琰的祖母,是他的外祖母。

魏琰蹲在水鹊旁边,眼巴巴问:“你真不要出去吃?”

“我安排了座次,你我坐在祖母身边的。”

那成什么样?

水鹊眼睛睁大了。

坐在魏琰旁边,参加这种宴席,那不是间接向其余人宣布他和魏琰的关系了?

他这么努力要避开这些,魏琰却一直在拖他后腿。

水鹊抿了抿唇,拒绝了魏琰的提议:“不要,外面那么多人,我怕生。”

对方当即面露遗憾。

魏琰不知道水鹊是不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原本他是打算皇帝坐高位,他和水鹊其下,坐在祖母身边,正式让水鹊见一见祖母,他和祖母探过口风了,待宴会奏到高潮,他就向圣上请求赐婚。

水鹊藏在东侧院,不出去,魏琰只好灰心泄气地去招待外头祝寿的来宾。

临近晌午,日头正高悬,秋日里暑热未退,还是热气炎炎。

水鹊怕热,魏琰就让工匠在东侧院池塘边修了个清凉亭,人造水帘,沿檐直下。

亭中以画石为榻,围着冰鉴,平日里仆从在冰鉴后为水鹊摇竹扇,凉风就送过来了。

他往外侧绕了一圈,皆是熙熙攘攘的来宾,瞥见一抹红官袍的身影,要不是水鹊多看了两眼,几乎认不出来那是男主。

一个同样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在向齐朝槿攀谈。

叫贪官闻风丧胆的大理寺少卿,长身立着,周身冷淡,生人勿近的气场,与此前在水鹊面前好脾气的样子相去甚远了。

不知道是不是严刑审讯得多了,眉眼中有淡淡刀光血影的寒气。

他眼角余光往东侧院的垂花门内掠去。

水蓝色锦服的侧影一晃而过。

齐朝槿眸光微暗,脸上神情僵了一瞬,正在攀谈的汤大人以为自己哪说错了话。

水鹊差点让男主再捉到,快步回到清凉亭中。

府中人手有些不够,巧山去帮个手,一会儿才能回来。

东侧院有小厨房,平日里做的全是按照水鹊的口味来的,因为水鹊不愿意到外头内院吃,此时正热火朝天地准备他的午膳。

水鹊无聊得在池塘边打扇喂鱼。

侯府前院却忽地传来尖锐的嗓音——

“圣上驾到——!”

他在逗池塘中的锦鲤,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嗓音吓得一个哆嗦,足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落入水中。

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揪住他后衣领子,再揽着人收回来。

水鹊惊魂未定。

拍了拍胸口,答道:“谢谢你哦。”

他转过身。

是齐朝槿。

闷声不说话。

冷着脸,收回了手,还拍了拍衣袖。

上面分明纤尘不染,却表现得好似沾上了脏东西似的。

水鹊看他的表现,若释重负,倒是真的没有为男主忽然再来找自己而担心了。

看嘛,男主果然发现他真面目后,就讨厌死他了。

谁能忍受交付一腔真心被人践踏呢?

他回过来去看,方才逗鱼用的团扇不小心掉到池水里了。

水鹊犯了犯愁,蹲下身去准备伸远手去够那把团扇。

齐朝槿眼皮一跳。

扯了他起来。

自己屈身,伸手捏住扇柄,从池水里将扇子捞了回来。

他不像水鹊穿的是窄袖圆领袍,官服是宽袖的,急得袖子也没挽起来,一大片落入水中,锦鲤以为他要喂食,好奇地游过来。

那大手空空,一点鱼食也没有,锦鲤是水鹊养的,性格也随了水鹊,对旁人脾气大得很,当即摆尾,掀起了重重水花。

大理寺少卿现在不只是袖子湿了,眉头也滴着水。

很是狼狈。

沉默无言地把团扇递给水鹊。

将近半年未见,令人日思夜想的小郎君,还是眉黛唇朱的模样,漂亮的眉犹犹豫豫地蹙起来,就让别人想为他不索取报酬地排忧解难。

水鹊收下了湿了一面的团扇,抬眼多看了一下狼狈的男主,小声道:“……谢谢。”

男主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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