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次离别18(1 / 2)

“一起走吧。”崔智迎了出来,潇洒地笑道,“你一个姑娘家我们不放心。”

“前些年我都是一个人来往达州,这边的路我熟悉。”

“姐姐喝一口暖暖身子。”卫燕儿把刚烫好的酒递了过去,肖珺一口饮尽道了声谢。燕儿还想替她满上,肖珺摆摆手说:“卫姑娘不用了,我是三杯倒,你们慢用,明儿我还要去大师兄那儿看看,先回房休息了。”

“大师兄就这么好看啊?”自肖珺被问到是不是心里有人却语焉不详,此时又态度坚定地要离开,袁臻开始不舒服了。

“那边有好几个老街坊灸到了一半,总得给人家去收个尾。若不是裙子被洗了,我今晚就想走。”

“听说他本来要接你去他家住的,看来坏了你们的好事了。”袁臻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起来,他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狂躁不安。

“珺姑娘,我们就是为了等你才多住了几天的,否则把你换出卫姑娘的那刻就可以走了,一起吧。”崔智发现肖珺一点不关心袁臻的情绪变化,立即转换了话题。

肖珺只一味地摇头道:“我得等裙子干了再走。”

“丹丹的裙子你穿着很好看,不用着急还她,你穿着吧。”

“啊不,这衣裙只适合大家闺秀不适合我。看这袖子太松了,不方便我针灸。裙摆太长颜色太浅了,蹲在炉子旁煎药没几下就黑了。腰间袖口也没有藏针的地方,容易戳到我自己。我只习惯自己的裙子。”

这下崔智也没办法了,

“珺姐姐这么喜欢做大夫?”

“当初师傅传我针灸时常说身为大夫要多接触病患,积累医案。看的病人越多,越发觉得自己浅薄。何况大师兄在妇、产、儿这几方面造诣很深,我还想多跟他学学呢。”

当袁臻听肖珺反复说大师兄厉害时,心里嫉妒的要命,他阴阳怪气地哼道:“知人知面难知心,你看人有看病一半准就好了。”

肖珺想到筵宾楼被调戏的事,终究是自己理亏,脸瞬间冷了下来。

崔智觉得好笑,问道:“姑娘去医馆给人扎针,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女子就不生病了?”肖珺反问道,“师兄的医馆设了堂客区,我只看妇人。若是高门大户的太太小姐,我就随他一同上门诊治。这些年我全是靠行医养活自己的。”

“他给你多少,我给,别去了。”袁臻见肖珺反复提大师兄,竟然还要一同上门,再也控制不住脾气了。

肖珺满脸通红,转身就走。袁臻发现说错了话,拦着她不动。肖珺换了个方向仍没绕过去,她随手推了一下,发现袁臻的手臂硬绑绑的全是脻子肉,怎么也推不动。

“干什么?”肖珺抬眼问。

“姑娘坐下吃一点,你自己烤的。”丹丹端着烤肉进来了。

卫燕儿问:“丹姐姐今天做了糖醋排骨?”

“没有啊!”丹丹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那屋里怎么满是醋味儿呢?”燕儿捂着嘴笑了。

肖珺没办法却也不愿坐在袁臻身边,独自走到熏笼旁坐下。

袁臻见肖珺拿着柴火棍在玩熏笼里的炭不搭理自己,只得讪讪拿起酒杯放到肖珺的手边说:“热好了,喝一口暖暖再睡。”

肖珺连眼皮子也没抬。

“还真别小看珺姑娘,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崔智笑嘻嘻地打破僵局。

“珺姐姐,你和你师兄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他就是你的意中人吗?”崔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了眼燕儿皱起了眉头。

“他都有两个老婆了,我可从没中意过他,当然他也看不上我,成天嫌我浪费他家的蜡烛,连洗针的酒都要我自己买。他是我见过的最小气抠门的男人。”

“去年中秋前他来我们家找你,刚开始我也觉得你不想理他,好像还挺看不上他的,可后来怎么还是跟他走了?”丹丹对上次肖珺骗自己耿耿于怀。

“那次他去了楚山,我来了达州,可不是跟他走的。就算同路,我也不会和他一起走,我虽穷但爱享受,沿途要吃好住好坐大船乘马车,左手赚的钱右手全花光了。

他呢家里开了那么大的生药铺子,能走路绝不坐车,能带馒头绝不在外面吃饭,搞得像个花子。”

众人都笑了。

肖珺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我确实挺看不上他的,上回还跟他吵了一架。

堂客区原来是他小老婆看的,她那些三脚猫功夫只能给人推拿,有一回不懂装懂的把人给扎坏了。

那次我正好在达州,师兄就叫我去补救,这一治不止把那娘子救了回来还把她另一处的旧伤也顺带治好了。这下我师兄便说之前不是看坏了,是治疗的必经过程,总之骗了人家五两诊资,你们猜最后他给了我多少?”

“一两。”崔智猜。

“十文。”肖珺一想到这事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我直接扔他脸上,问他打发叫花子吗?他说别人是信任他的医馆才给了我机会。

医者父母心,诊资丰俭由人,我原也不是为了钱出手的,可他这么说话,我就不高兴了。

他说不要就不要,哪有给花子这么多的,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我当即和他一拍两散。

中秋前高家老太太指明要我上门扎针,他没办法只能低声下气地跑来求我。那次态度很诚恳说高家给的所有诊资归我,以后医馆里的收入我们五五分帐。”肖珺说完得意洋洋地把酒喝了。

袁臻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说:“既然这么抠门以后别理他了。”

肖珺没搭理袁臻,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听说白天他见了你反复问你去不去他家,看着倒很关心你。”

“他必定是把我卖了。”肖珺向丹丹解释道,“达州这边但凡条件还可以的都喜欢邀我上门去看,尤其是一些有慢性疼痛需要长期针灸的老太太,他会早早的收下定金。

这次我被你们截了胡,他只能把定金退掉,不信你现在派人去他家,肯定在那儿长吁短叹赔了钱。”

“你这师兄真是小家子气。”袁臻笑了,“你们怎么认识的?”说罢又给她加了酒菜。

肖珺的酒劲上来了,外加袁臻持续的低姿态,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我哥哥从小身体不好,我常替他去楚山医馆抓药。在我七岁那年,我爹莫名其妙地入了狱,我便被娘送到药铺,让我替掌柜干活,抵哥哥的药费。

我想,或许我娘原打算把我卖了的吧,可是哥哥和我感情很好,我听到他大叫你敢收这钱我今天就断药。”肖珺说到这儿红了眼睛低下头,“所以最后我只是半抵了过去做学徒。

那是大师兄父亲开的楚山医馆,除了一天两顿饭,没钱没休息。”

“珺姑娘小时候吃苦了。你的针灸功夫也是他爹教的吗?”丹丹同情道。

肖珺摇摇头:“那是另一个师傅,他是个域外高人。师傅幼年得了种怪病,从此长不出头发。他身材高大面相凶恶还是个光头,远看像个郐子手非常吓人。”众人顿时听入了迷等着肖珺继续。

“方家的楚山医馆在我们那边很有名,师傅更像云游四方的江湖郎中。方老爷早就看上了师傅的能耐想把女儿嫁给他,可他却看上了…呃…大师兄婶子的妹妹,成亲那年两人都四十多了。

虽没结成良缘毕竟还是亲戚,师傅常去楚山医馆坐诊,他想把手艺传下去,方家云字辈的子侄都跟他学过医。

只是学医这件事也要看天份,师傅是一样的教,却并非每个人都能学成,像大师兄擅长治妇人和小儿,二师兄擅长治背疽,还有一个擅长治时疫,总之各有所长。”

“珺姐姐是偷学的吗?”

“不是,当初我在楚山医馆主要负责整理药材和煎药,忙的时候还要出去跑腿送药,根本没有精力学医。

大约在医馆做了半年,我爹出狱后就把我接回家了。巧的是师傅没多久也搬来了。

我是后来才知道,因为总有人在背后说师母年纪大不会生养,有劝纳妾的,有劝过继的。闲言碎语多了师傅就想带她离开平宁城。

爹听说后跑去找他,建议他搬到我家附近,还把一大片梯田和房子赠予他,为的是给我哥哥看病。多亏了他,后来才有了昊儿和兰儿,也让我哥哥多活了好几年。

他早前在医馆见过我,为了感激我爹的照顾,主动提出让我跟着他学医,对我更是倾囊相授。”肖珺看起来已经半醉了,脸烧得通红又喝了一杯下去。

崔智佩服道:“上回你住我家时,我听说你帮一个乞丐治好了背疽,如此看来珺姑娘才是得了你师傅的全部真传。你的同门师兄虽各有所长却都不如你。”

肖珺点点头道:“但凡师傅教过的,我都能治治,但我最拿手的还是经络类的病和解毒。

每回说到这个大师兄都嫉妒的要命,咬牙切齿地骂师傅偏心留了一手。当初他瞧我不起,如今对我毕恭毕敬,和他合作赚钱应该是他没想到的。”肖珺洋洋得意地笑了,袁臻不觉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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