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兰陵王上朝(2 / 2)

老阿李慌了,伸手拦阻:“夫人,让老婢来吧。”

郑赟歆左手一拒:“这把熨斗我也用了好些年。”话虽如此,熨斗里的木炭却不留情面地散发着白烟,熏得王妃眯起眼睛流泪。只熨了小半幅,她就熬不住了,搁下熨斗,坐在一只绣墩上歇息。

老阿李是个谨慎又俭省的人,自责道:“是老婢的过错,本该用香炭的。”

郑赟歆并不在意:“我那时可没香炭用。只是现在吃不了过去的苦了。”

老阿李不知如何接话,拿起熨斗继续操弄。朝服上发出来的蒸汽笼住她的脸。她不时擦汗,防止汗水滴下来脏了朝服。

郑赟歆像是自言自语:“人多是不惜福的,总觉得当下过得苦,日后享清福。殊不知真到了日后,才发现不如当初。现在想想,最高兴的还是我刚入王府时,与大王和老王妃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苦,但无忧无虑。老阿李,你怎么过的日子?”

“老婢呀……”老阿李熨好朝服,一面想着,一面将熨斗里的木炭倒进炉子里,又加了些香炭进去,慢悠悠道,“老婢过日子就是盼,盼着以后。”

“你一把年纪了,孤零零一个人盼什么呢?”郑赟歆诧异道。

“当然是盼着夫人早点抱孙儿啦。”老阿李语气诚恳。

郑赟歆颇为感动,眼眶都湿了。她再次起身,系上攀膊,帮老阿李把熨好的朝服铺在熏笼上,顺手又提了只小熏笼,往衣袖和衣角喂香,嘴上喃喃道:“服了西阳王的益元和合丹,早些为王府添嗣吧。”

赤红朝服经过浆洗、熨平、熏香,变得鲜艳笔挺。

当高长恭穿上这身朝服时,整个人精神了许多。郑赟歆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抿嘴微笑。

没有鼓声,没有号角,但朝服是战甲,朝堂是战场!

一家人出门相送。高长恭登上马车,遥遥远去。车轮碾碎了清早的宁静,破开薄雾,消失于长街尽头。

郑赟歆转身去祠堂,为高长恭逝去的母亲梅氏上香,祈求保佑。

车驾停在止车门外,宋益搀扶主人下车,送入大门。

高长恭的出现引发了不小的震动,百官频频注目。

再入端门,可朱浑孝裕、高普、卢潜、封述四人迎上来。他们知道高长恭今日上朝,特意在此等候,与他结伴而行。

与兰陵王平行的另一侧,祖珽在两名宦者的搀扶下昂首前行。虽然双目俱瞎,他还是能嗅到一丝冷冽的气息。他的身后以文官为主,如中书监段孝言、总监内作崔季舒、度支尚书张雕、尚书左丞、黄门郎裴泽、员外散骑常侍刘逖、门下侍中封孝琰。

崔季舒告诉祖珽:“兰陵王也来了。”

祖珽面上笑容灿烂:“来得好,不愧是兰陵王!”

俄而阊阖门开,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出现在众人面前,胡桃油瓦顶被朝霞映衬得金光灿灿。高长恭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直入阊阖门。

群臣踏上太极殿的台阶,脱履挂剑,鱼贯入朝,各按文武、品级站队。不久,内官陈德信从偏殿走出来,轻挥拂尘,唱道:“陛下驾到!”

殿中宦官、千牛护卫、女史簇拥着大齐天子高纬升座,群臣跪拜在珠帘外,山呼万岁。

高纬面瘦无肉,在七梁通天冠下,双目有些无神,宣令群臣起身归位。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前列的高长恭:“太保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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