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的盔甲与剑(2 / 2)

无奈,奈美斯以答应梅拉瑞斯传输信徒知识的代价,请他为这片领土出谋划策。

梅拉瑞斯,掌管知识和诡计的神秘大君,一共有三个面,分别象征过去、现在与未来。每时每刻都有现在的知识化为过去,也每时每刻有未来的知识变为现在。梅拉瑞斯作为知识的创造者,却因为时之神塔格安姆的缎带只能看到现在。

他从转瞬即逝的现在中,抽离了一切关于竞技、争斗与搏杀的知识,灌输给了奈美斯。奈美斯由此终于有了想法,这种想法也立刻因为存在而变为了现实。

只在一瞬间,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仅时之神缎带的一个节点上,奈美斯的领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在一个瞬间内完成的:苍凉的天空变为淡红色,空气中开始笼罩着薄薄的一层雾,大地被黄金铺满,如地平线一般平;一眼望过去,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金碧辉煌的宫殿,耸立的尖塔和高楼填满了仅存的空隙,四通八达的宽敞大道如蜘蛛网遍及各处。

在朦胧、淡薄的天空之后,是宇宙群星的投影、星云的映射,众星的光芒穿过领域的屏障将一切照得透亮。出于魔神领域的特殊性,萨因的喉咙正在永远达不到的尽头处——一轮如整个领域一般大小的炽烈火球散发着万丈光明。

这就是竞技场,专属于奈美斯的领域。奈美斯显然对这一切都很满意,而且在凡人看不见的大地延申处,改变也在进行。魔神领域没有尽头,因此这般奢华、壮观的转变永远不会停止。

她相信如此巨大的竞技场可供所有信徒争斗,甚至是其他魔神的信徒——这可比莽荒的塔拉朵玛赏心悦目多了。

梅拉瑞斯,纵然是知识的创造者,并没有料到这种情形。他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固定的知识往往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延展;可惜,他作为知识本身,自己的领域与这里相比也相形见绌,一种名为“嫉妒”的产物被他不知不觉地创造了。

奈美斯短暂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造物,却突然意识到如何召集足够的斗士才是重中之重;而且他们必须得是不死之躯,否则太注重于生命的保全,争斗就会变弱。

对于凡人来说,一切都在变化,纵使是最亘古的物体在魔神眼里也转瞬即逝;唯有灵魂,在冥界之主骇哥亚的注视下,生生流转,秉承着智慧而永恒。

倘若让灵魂们来争斗,就不需要操心死亡的事了——只要骇哥亚的注视依旧,只要奥诺的智慧不收回,灵魂及其承载的智慧就永不消失,甚至能独立于时之神缎带之外。

可惜,同为神明的骇哥亚,并不会容忍奈美斯窃取他的管辖之物。骇哥亚是真神,在长久的时间里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职责,在他的注视下,灵魂不多也不少。然而奈美斯打定主意是不会更改的,她沉浸于自己的计划,竟然妄图违背当初创世所立的契约——夺走信徒的灵魂,让他们永世在她的竞技场中争斗。

开始进展很顺利,作为一个魔神、争斗的女王,难以想象的神力使得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把所想化为现实。在漫天星辰和无垠星云下,过去、现在、未来交织的时间线上的所有信徒的灵魂,都被召集到她的领域中。不用担心奈美斯的信仰会因此中断,时间线的奥秘是平行又超脱现实的。

凡人的心智难以直接面对魔神的真容,短短一瞬间,这些“勇士”的灵魂就已经被吓死了无数次,奈美斯那象征绝至武力、至尊伟力、万千奥秘、深不可测的外相足以令在场的一切生物瞬间死去,不过灵魂的永恒使得他们肝胆碎裂后又立刻复生。于是,在奈美斯还在思索的时候,一半的灵魂就已经被折磨得失去心智了。

这种折磨灵魂的行径理所当然地惊动了灵魂的掌管者,骇哥亚,他在时间缎带还未流动的时候来到奈美斯的领域外,想进去却不能,因为任何神明的领域都是不可侵犯的,除非得到所有者的准许。因此,只要奈美斯的欲望不更改,她可以在领域内待到永恒无尽,当然,骇哥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事情的转折点是一个传奇斗士,格兰利·库克·碎火,他同时是骇哥亚和奈美斯的忠诚信徒,这在塔拉朵玛是极其少见的,他对两个神明的侍奉都无可挑剔,对两个神明的忠诚信仰都完全相等,使得他能同时受到两个神明的接见。关于他的传奇故事在很多书籍都能看到,单论这个故事,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能直面奈美斯恐怖外相的存在。

骇哥亚和奈美斯都注意到了库克的特殊,于是骇哥亚借库克的口,向奈美斯提出了严肃的警告,要求索回这些可怜的灵魂;奈美斯也借库克的口,向骇哥亚提出了狂野的反击,声称一生征战的英勇灵魂就应该一生争斗下去,而不是投入轮回失去记忆,成为一个新的、软弱的、可悲的凡人。

两位神明的争论似乎永无止境,在这个过程中时之神的缎带并没有流动,因而这场争论又是静止而持续的。这期间,那一部分可悲的被折磨的灵魂仍然在不断的死去和复活中循环。

因时间没有流动,所以这场争论是永恒亦为瞬间,亘古不变且转瞬即逝,不知有多久亦不知有多短,最终一个结果出现——骇哥亚准许奈美斯召回她信徒的灵魂,但作为代价,奈美斯将绝对无法染指塔拉朵玛,她将彻底和塔拉朵玛隔绝,再也不能用显灵的手段扩张自己的信仰。这就是为什么奈美斯从来没有在塔拉朵玛现过身,只留一个空壳般的神像。

斗士的来源解决了,但竞技场究竟比斗什么呢?刚开始奈美斯只是让斗士漫无目的地互相攻击,鲜血、骨骼、神经散落一地,人体的各个部件被切成碎片,之后又立刻复原。这种疯狂无序的搏斗在领域中持续了一千年,但这一千年在奈美斯眼里像瞬间一样短暂,很快便厌烦了。于是奈美斯又请来梅拉瑞斯,请他为自己设计更引人入胜的竞技项目,要让她满足、欣然和喜悦。

接着,梅拉瑞斯便把所有有关的知识交了出来,由以库克为代表的不会恐惧的灵魂学习、支配和掌握,这样有关竞技、比赛、格斗的知识便真实落地了。奈美斯赐予这些佼佼者改变领域的权力,使他们能按照对奈美斯的绝对忠诚和信仰、对争斗行为的绝至公正和崇拜、对情绪本身的绝上高涨和狂喜,肆意塑造这个竞技场。库克他们为整个伟大竞技设置了冗长但不繁琐的规则,为骁勇善战的勇士设置了奖励,为懦弱无能的可怜虫设置了惩罚。厌倦争斗的灵魂可以通过一连串的试炼重归轮回,并得到奈美斯的恩典而下辈子衣食无忧;渴望鲜血的灵魂可以通过真诚的祈求回归凡世,体验人间真切的杀戮争斗;沉浸荣华富贵和物质享受的灵魂可以永世在竞技场争斗,以表现换取一切在凡世体验不到的极致奢华。因此,奈美斯信徒的灵魂在这个大竞技场各得其所,在无边无际并在永恒持续地扩张的领域中沉浸在争斗本身,这一切都给奈美斯带来了新的体验。

奈美斯在库克的进谏下,意识到了即使灵魂永恒,但凡人的智慧仍然包括休息和放松的方面,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便会犒赏所有勇士,令他们在竞技场的终极服务下恢复神智,更加沉浸于以表现换服务的过程;同时,她亦不是莫烈多克那般嗜血的怪物,更钟意争斗本身而不是肆意的杀戮,于是授意库克对竞技进行改良,于是体育竞赛便诞生了。尽管这些项目最初的模样极其痛苦和折磨,但在长久的演化下,纯粹的能力比拼被演化出来,竞技场的规模更加庞大了。

在奈美斯的所有勇士休息的时候,她便会邀请凡人参加这类不会发生生命危险的体育竞赛,带来的体验不会低于生死搏斗,参加者都能得到争斗女王的恩赐,并安全返回凡世。

就这样,奈美斯的竞技、规则、传说便借助这些人在凡间传开了。那些无法进入席伐拉的荣誉殿堂的战士,所希望的最终归宿便是这个传说中的大竞技场,无论是强盗、劫匪,还是雇佣军、罪犯,都能凭借纯粹的技艺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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