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山鬼与血月14(2 / 2)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待到曲终舞尽,一时间众人尚未从璇儿凄美、曼妙、灵动的舞蹈中回过神来,猛然间有人叫道:“快看快看,天上的月亮怎么变红了,好像被血染过了一样……”

众人闻声向天空望去,只见一轮血月挂在了长空之下,有人立刻对着金琢问道:“金琢,你天天研究星象天文之学,快跟我们讲讲这将预示着什么?”。

一贯都是以一副看透人间一切示人的金琢,脸色变的无比凝重,对着承者低头拱了拱手,然后转头对大家道:“此为血月之象,大凶也,山外之世界本就已经天下大乱,刀兵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今日又出此征兆,人间恐将生灵涂炭、山河悲鸣,炼狱之门已经向人间彻底敞开……”

据史料记载,隋朝高峰时在册登记人口有近八百万户,而到了唐朝贞观初年再次统计仅剩下约二百万户,死了约四分之三、三四千万的人口,这在人类历史上绝对算得上是一次人间浩劫。

金琢停顿了一会,然后再次转向承者拱手施礼道:“请承者批准,我想即刻出山!”

其余众人听到金琢请命,也跟着一起拱手道:“我等也愿即刻出山,为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

承者坐着没有立刻做出回应,沉吟了好一会道:“诸位心系天下苍生的操切之心可以理解,在如今之乱世,凡事都不是靠一个急字就能解决,自四年前我谷中之人倾巢而出以来,有过半数的人因学而不精、思而不周的因素,而导致误己误人,甚至白白丢了性命。为不重蹈昔日之覆辙,因此我决定明天将对大家进行考校,待考校结束之后,诸位再决定去留不迟。”

到了第二天,承者让璇儿把所有人分成了四人一组,金琢和玄奘被分在了第一组,还有另外两人是比玄奘进山的晚,但是年龄比他俩都大的李靖、周擎砢二人,四人在璇儿的示意下一同进到了承者的房间。

承者盘腿打坐于榻上,闻得四人进得屋来,便睁开双眼扫视四人道:“诸位要知道,此番对你们进行考校,并不是为较你们有什么高下之分,而是为了全诸位心智,金琢…”说着承者把目光放到金琢身上。

“…你天资聪颖,且擅长天文象数的推演之法,对各种异象征兆也都了如指掌,然今日尚有一问考你,武王伐纣之前,太公望卜得一卦,卦相显示为大凶,且当时突然天象异常,继而风雨暴至、雷电交加更是确证为不吉之兆,而值此非常之时,太公望何以折断蓍草、踩碎龟骨,不畏天命、力主发兵,从而帮助周室赢得八百年江山?“

金琢听完问题顿时眉头紧锁,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不可一世的表情,然后吞吞吐吐的答道:“蓍草占卜之术乃是…乃是…地皇神农所创,龟骨占卜乃是…人皇伏羲所创,当时的卦象抑或是…抑或是…,太公望他…他…可能…,还请承者不吝赐教!“

面对金琢的低头讨教,承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金琢啊,今日非老夫刻意刁难,主要是念你年纪尚轻、不谙世事,更何况天意呼!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实为天机不可尽测也,希望你下山以后能够谨记,在算透万般变化的同时,也要懂得把人心算进去,这才你他日立身立业立命的根本。”

金琢听完立刻拱手答谢道:“谢谢承者的教诲,金琢一定铭记在心!”

承者结束完与金琢的对话后,目光从玄奘这里直接跳过,问他边上的李靖道:“李靖,你进山几年了?”

李靖恭敬的回道:“回承者,靖进山已三年有余。”

承者继续问道:“山中主修何家之学啊?”

李靖:“主修兵家之学。”

承者:“孟子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用于兵法可有解乎?”

李靖略作沉思答道:“孟子所言,靖倒过来可另有一解,请承者点评,先说人和,所谓人和就是指人心也,人心是可以被左右的,可以被激发,也可以被离间,只要应时善诱,正而导之,即可为我所用;再说地利,所谓夫地形者,兵之助也,自古以来,所有的名将无不对地形善加利用,故地形改之则难,善用则利;最后说天时,靖以为三者当以天时最大,天若下雨,莫能改之,电闪雷鸣莫能利用之,冬之寒,冰雪千里,夏之热,酷暑炎炎,无分敌我,行军打仗皆不可行也,是故史有春秋而无冬夏,如他日临于战阵之上,必需顺应天时、审时度势,而后因地制宜、度敌之人心、励将士之志、审己之不察,或可长立于不败之地。以上所言不周之处,请承者示下!”

承者捋了捋胡须道:“你能有这般见识,不知是天下苍生之福还是天下苍生之祸,古虽有仁不带兵之说,但希望他日战阵之上,你能怀有一颗大仁之心,循以战止战、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念,少增杀戮。”

承者与李靖对话结束以后,转而看向周擎砢,周擎砢立刻先行开口道:“启禀承者,擎砢进山以来主修律令刑法之学,请承者示下。”

承者盯着周擎砢看了片刻道:“执掌律令刑法如握刀柄,执掌之人当公正无私、不偏不倚,今观你有察言观色之嫌,他日切不可附权贵而凌弱小,当秉持公正,常怀为国为民之心。”

周擎砢受了承者的苛责而心下一紧,面色微红的回道:“擎砢,今日多有孟浪,他日定当铭记承者教诲,常怀为国为民之心。”

承者把目光从周擎砢身上移开,最后回过头落在玄奘身上,原本一直像在看戏的玄奘心里一阵惊慌,心里想着自己进山几年以来,除了会挑水种地、会耍几下剑外,对于山里的儒墨道法、兵农医名等学说经典是一样不精,比之其他三人,此时只恨没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

承者深吸了一口气对玄奘道:“江流儿,你身上戾气未除,不宜出山,继续于山中静修吧。”

玄奘听到承者要他继续在山中精修的结论,心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伴着一点小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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