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樾都风波(1 / 2)

世界很大,而我却没有方向,山中这么多年,我去过最远的红尘就是山下的集镇。

集镇在距离我和小辛家十来里地的一片松林下,说是集镇,其实不过是每月月初月中月尾时附近几个山村约定共同赶集时临时搭的场所。

这么多年,虽然也有人在松林下搭建了房子招呼过往行客,但除开赶集的日子,集镇上鲜有人来往。

我在集镇最边上的一个名为桃花的客栈中住了下来,客栈老板很多年前不过是偶然途径此处的商客,兜兜转转了十多年,厌倦了商场浮沉,加上近些年来政局动荡,因此变卖了所有家当,带着妻儿老小来此开了家客栈。

有人问客栈老板为什么客栈名为桃花,老板说他的故乡门前有一棵很多年的桃花树。山人自是不懂太多诗情,只笑说,怕是老板娘年轻的时候如桃花吧。

七叔在时,每逢集会都要来此喝杯客栈老板自酿的酒。客栈老板会给七叔讲些山外的世界,七叔爱听,但只听,从不会发表看法。

七叔死后,我曾经带小辛也来过这,尝了尝客栈老板酿的酒,小辛说真辣,一点也没有家里酒的甘甜。

我说,酒就该是辣的。

小辛说,那么辣喝了干嘛?

那以后,小辛再没随我下过山,她说她不喜欢嘈杂。

小辛死前的十多年,每每我要下山卖些草药,小辛总泪眼婆娑的目送我下山,再疲倦不堪地站在门前等我回家。

后来,我便很少下山了。

时值初夏,山里有风,吹地松树叶哗哗作响。客栈老板坐在门前那个表面坑坑洼洼的方桌前,一边逗着孙儿,一边滋着自酿酒。

见我到来,招呼孙儿自己玩去,邀我同坐。

我说小辛走了。

老板将酒推到我面前。

我将行李放下,喝了一口,又说,“老朋友,这么多年,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板反问:“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不觉得我不会衰老吗?”

老板呵呵笑了两声,说:“七叔在的时候,与我说起,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可能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

我问:“什么改变?”

老板没回,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七叔曾与我说过,很多年后,若是看到我要走了,就交代你,再不要回来了。”

与七叔临死前跟我说的一般。

我没再追问老板缘由,老板多是不知,就算他知道,他不愿说,又何必问了徒增烦恼。

我照旧去了靠东面的房间住下,那天夜里,我沉沉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我告别了客栈老板,独自走向很多年未曾看过的人间。

我知道,我还会回来,我也知道,这里还有我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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