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9(1 / 2)

…………

那晚他丢下琼娘他们,率先回到了海赖帮于星城设立的据点,即一家位于星城近郊区位置的冷门客栈,名曰“瞎子客栈”。不过这家客栈在玩家入传之后好像突然变得受欢迎了起来,生意远比以前火热的多。以至于他突然到访,被他委派管理瞎子客栈的赖大头连给他这个老大都安排不出一个房间,只好把自己房间让给他,自己和小二他们挤一挤。

而那晚直到深夜子时,他擦完刀准备先睡了,琼娘和赖银发他们才精疲力尽地回来。他们说,陈倾辰跳到河中后就再也没浮上来。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反正直到他们回来,官府的人和他们也没捞到她的尸体。琼娘心底善良,对那个曾经和她同屋共眠的女孩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叹着气说明天会再去河边看看,是死是活,多少要寻到结果。如果可以,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找她问清。赖银发则面色阴沉,从一回来就一言不发,饭都吃不下去,坐在他对面的桌子边,时不时拿气不过的眼神扫他,明显是不满于他最后就那样放过对方而走了。其满目的怒火,无不表露着比他更尤更甚的憎恶与怨恨,如果叫之逮到陈倾辰,陈倾辰定然会比船上那次死得要惨一百倍。而他,对这些不闻不问,不置可否,只是拿出剑油和鹿皮,把曾被他抛下过一次的爱刀再次细细擦了一遍,从始至终没有发话。

所以,是不是因为他这样也算是把她杀死,所以才谁都找不到她尸体,也不见她从重生点复活呢?

……无所谓了。

心灰意冷之后,连报复之心也变得寡淡,世间一切对他来说都索然无味。最后把房间让给琼娘和受了夜风而咳嗽不止的蔺四住后,他翻身飞到客栈三楼房顶,枕梁而卧,披星而眠,一夜无梦,一夜无她。但是在这一夜,他还是无数次回忆起了赖惊涛临死前那声哀莫大于心死的叹息——

——“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又何谈失去?”

而他复把此句呢喃为语——“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又何谈……‘失去’……”

……

赖银发说,虽然他和赖惊涛毫无血缘关系,但他才是最像赖惊涛的人。没想到,这傻子的话竟一语成谶。他真的就将自己“活成咗佢个样,连钟意上一个人都系”。

而他从未拥有过她。所以,又何谈失去,何谈难过?只不过是,比悲伤更令人悲伤的事情,便是空欢喜。这份曾以为自己已把幸福牢牢抓在手心,可最终却发现自己抓住的不过是一把沙子的空欢喜,足够叫任何人肝肠寸断,哀默难言。而他必须接受的是,就算再怎么难过于失去,自己也只不过是万千断肠人之其一,从不是任何特例。

他至今还记得,慕漪涟叫他读过的伏经里,有几句话,叫“眼若不寐,诸梦自除。心若不异,万法一如”,“迷生寂乱,悟无好恶。一切二边,良由斟酌”。所以,人痛苦的来源是无能吗?

——不,是执着。

梦幻空花,妄自爱恨,万般痛苦莫过于此。所以试图把捉这虚无的所有人,注定辛劳苦痛,白耗心神,得不偿失。

所以,由它散罢。

由她去吧。

待到来日,他迟早会忘记她。一如从未相逢。

……

所有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再提起陈倾辰,所以第二天,琼娘和赖银发出门还是以找赵神医为借口,直到晚上才回来。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又去河边找了陈倾辰,最终又找出了什么结果,他都没有问。那一天蔺四的药是他帮忙煎的,第一次干这种事没掌握住药量和火候,重来了好几回,他又心不在焉,频频发呆,最后反在端碗出厨房时烫到了自己。而就在那碗药汤在地上砸得汤扬碗碎之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大喊——“大佬!?!?”

“呜呜!!点解你喺呢?!我唔系发梦喇!!!【呜呜!!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做梦吧!!!】”

说着,那五大三粗比他还壮但名叫“点子”的汉子就哭着跪在了他脚下,不顾地上一地碎瓷热汤,粗声哭喊:“大佬呀,自从你将惊魁刀同退位书交畀我之后,我系一日好觉都冇瞓过呀!你将退位书向我手上一摆就跳喇河,我点谂都唔知点同二哥、我爹佢哋交代,所以,直到而家都唔敢返海赖帮!好彩你返嚟喇!好彩你返嚟咗呀!呜呜呜呜!【大哥啊,自从你把惊魁刀和退位书交给我后,我是一天好觉都没睡过啊!你把退位书往我手上一塞就跳了河,我怎么想都不知道怎么和二哥、我爹他们交代,所以直到现在都不敢回海赖帮!幸亏你回来了!幸亏你回来了啊!呜呜呜呜!】”

哭完,点子才想起来问:“点解你返嚟嘅?系寻晚返嚟嘅咩?【你怎么回来的?是昨晚回来的吗?】”见他点头,点子继续哭:“我寻晚饮大咗,仲掂埋个傻逼半夜唔瞓觉都喺楼顶上唔知做紧咩,嘈到我冇瞓好,竟一瞓到而家……大头真系抵死,都冇叫我起身迎接你!呜呜!对唔住呀大佬!对唔住!【我昨晚喝多了,还碰上个傻逼半夜不睡觉一直在楼顶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吵得我没睡好,竟一觉睡到了现在……大头也是该死,都没叫我起来迎接你!呜呜!对不起大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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