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一场幸福的婚礼(1 / 2)

刘金宁刚将刘金海和朱可可两人接回家里,他们就带着相机朝着祠堂建筑那一片旧院落奔去了。虽然是作为时尚旅游杂志策划人,朱可可一直有为一家乡村古建筑研究与保护的期刊杂志写专栏,而这一次刘金宁的盛情邀请也基本满足了她发掘村落古建筑素材和时尚乡旅写作的意愿诉求。

两个时尚传媒人走进一座深藏乡村旷野、比肩江南名城小镇,经历过岁月和战争洗礼的乡村古院落群,似乎赋予了她历久弥新、朝气蓬发的新生代生命力量,两个年轻人脸上溢满微笑,内心里却泛起时迁事移、举兴村落的沉重落寞感和责任感。

刘金海跟朱可可介绍,祠堂是上世纪80年代末期改革开放之风还未吹到湘西南边城山区时翻修,在他爷爷从村里的民兵队长转任村长的那段时期,组织村里的手工艺人和四里八乡的能工巧匠一砖一瓦重新修建起来的。

那时并没有人民公社化运动的工分之说,也不像现在做工按照工量工价谈价钱,乡民熟人之间主要是通过换工和等价物品交换来实现房屋修筑的事项。

朱可可问,那当时这处祠堂古建翻修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有纪念意义或者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说到祠堂翻修的事情,刘金海振奋欢悦的脸上浮过一丝感伤,他说,为了赶祠堂的修建工期,爷爷在一个冬天的初雪天组织大家架装屋瓴的横梁。

寒冷的天气里,大家捡来用剩的木料在房前生起火来取暖,然后借助房下木支架的支撑托举木梁到房顶安装,由于同伴的疏忽导致木梁滑落,爷爷随着木柱的滚落从房梁上摔到了梁下的支撑架上,但爷爷忍着胸口的疼痛缓过来后,又继续爬上房梁施工,这也给他后来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朱可可听到这里,眼神里透出一丝凝神的光,她感受到一个冬天初雪的火堆旁,一群时代的工匠能人攀爬在青砖木梁之间密切分工、戮力协作、忘我投入的火热建设画面。

他们站在梁顶屋沿的风雪交加中,守望银白雪原的广阔平野,远眺群山峦聚的山水空濛,他们身体里涌动着激情的炽热,手臂上生发着攒紧的劲力,共同夯奏着建设的伟美之歌。

似乎是怀着一种敬仰的沉思,朱可可搭手放在额角望着悬挑日光光晕、翘出青砖白面山墙的悬山顶屋檐观测了好一阵,才又转身看向身边的刘金海,说,那爷爷后来怎样了,病情好转了吗。

刘金海带着朱可可走进祠堂后面石板小径的几处建筑,说,爷爷当时摔到了肋骨、胸腔积血,但他忍痛没跟我们任何人说,因为当时医疗条件落后,他担心自己去医院看病治病会影响村里的建设工作,增加家里的经济负担,就一直隐瞒了下来。

说到感伤的地方,刘金宁有些神情沮丧,他说,爷爷在和疼痛纠缠的十几个年头,病发前的一段时间才胸透拍照检查出胸腔严重积血。

朱可可没有再问什么,因为他从刘金海的表情里猜到了后来爷爷病危情况的结果。

走过一段石板小径,朱可可跨过一道门墩石坎,随便进了间古建筑房屋,一位慈祥的老人正提着个上面印写了红色“环境卫生奖”字样的银白色不锈钢铁桶,从房子中间中庭墙角位置安装的自来水洗衣池边走过来,刘金海跨步走过去抢过老人手上的铁桶,亲切地喊她,奶奶,我给你晾吧,你歇息会儿。

老人见刘金海拿走了铁桶还想夺回去,但看他已经走出了几步自己够不到,便说,小海,奶奶自己能晾衣服,你什么时候从广州回来了。

刘金海说,就刚才,我哥到车站接我。老人又问,这女孩是谁,长得这么水灵,和你嫂子一个模样。老人的一句话让朱可可白净的脸上霎时泛起了红晕,尴尬又无助地站在旁边不知怎么言语。刘金海说,她是我认识的一位杂志社记者,是来给我们村做宣传报道的。

老人刚才欣喜的光一下子消逝了几分,说,是记者同志啊,那也挺好,现在你哥要在村里搞乡村旅游,多找朋友宣传是好事。

见老人现代开明、智慧温慈,朱可可也忍不住搭话说,奶奶,您现在是要去晾衣服是吗,我给您拍几个照可以吗?

因为朱可可忽然发现,奶奶穿着的墨灰色斜襟粗布长袖单衣,束脚的纺布长裤,加上棕榈白布纳底的布鞋,很有一些年代年岁的纵越感,所以才想着要给老人拍几组照片。奶奶毫无推辞地说,可以可以,你要怎么拍都可以。

于是朱可可的相机镜头里,便留下老人站在一片古民居房前空地上,健朗慈祥,笑容满面,洞穿几十载岁月光阴的成组照片。

给老人拍完照,两位年轻人便一前一后拉扶着奶奶,顺着老屋外的水泥路回家里吃饭,奶奶更是被两位年轻人讲述的大城市的光鲜斑斓、热闹纷呈所深深吸引。

奶奶问,那你们觉得,奶奶能不能有天也像你们一样,去大城市里看看新奇的世界。两人相互对望了一下,说,能,能,奶奶是村里的时尚,也肯定可以到大城市里看见世界的时尚。老人会心的笑,就像她当年跟着爱人奔赴大城市找寻失离的革命战友,又或者是随着子女下海沿海城市跨历的见闻憧憬。

朱可可在马桥村的古建采风和旅游主题素材采写都很顺利。但两人却在刘金宁和李秀华的婚礼布置上发生了分歧。他们一个认为,既然是要西式,就要纯粹,从花束到司仪台以及婚礼主持人都要展现素洁尊贵、清新高雅的氛围意境,让科技时尚和村落时代人文精神融为一体

“同时呢,我们需要充分表现西方婚礼的简洁大气”,朱可可满脸想象的说,“因为过多的民俗亮色会降低婚礼的层次感和体验感,一个则想着西方标配,乡俗融入,去伪存真、去虚求实,既展现婚礼的时尚品质又纳取乡村生态环境的优势底色,乡情乡俗的纷繁热闹,让它成为村民们喜言乐谈、富于乡村礼俗精神的隆重美食。”

两人在婚礼活动舞台搭建现场交流的时候,曾一度因为主题风格的设计样式问题出现激烈争吵,过来帮忙搭建舞台支架的村民,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们的婚礼。

朱可可说,我不同意你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咱们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给你哥嫂将婚礼办的隆重热闹一些,不是吗?

刘金海解释,可是我的初衷就是他们的想法呀,他们想要的就是红火热闹的氛围,而核心就是这个搭建在稻田上的舞台。

朱可可说,他们说的是他们的初衷,但他们也有真实的诉求想法,你没有做过婚礼策划,所以你并不懂得通过观察他们的行为来发现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刘金海问,那你说要怎么搞,难道要按照你设计T台走秀模特的形式来打造他们的婚礼?这是我哥我嫂,不是别人,我只想他们开心快乐遂心遂意,而不是总感觉被人推着走。

朱可可觉得自己纯粹是为了追求婚礼的幸福指数而需要去设计相关的艺术环节,为了一场婚礼能够真正的完满不留缺憾,而刘金海却存疑她为了实现自己的艺术理想和追求,而忽略牺牲了婚办主方的情感感受,一时她涌动的情绪找不到出口,所以便沉默无声地取下鸭舌帽和墨镜,揩了揩眼角的泪花,双手叉腰地站立,沉默不语。

风徐徐的吹来,她望着远处金黄沉实的稻穗,任凭徐徐浩渺的秋风拂过她洁白柔韧的衬衣衣领和袖口。

宽敞的稻田舞台已经初成雏形,两侧的稻穗没过舞台的边缘,高大的舞台背景板等待安装喷绘的油布,山风温和、林黛含绿、稻禾清香,身后的马星河水坝瀑水潺潺、稻浪起伏、天朗气清。

朱可可还让刘金海联系了县城的提琴乐队而不是镇上的鼓乐表演队,村里唯一一支村民组成的民乐演奏队也被朱可可否决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通过强大的策划公关网络找到的、驻守全溪的热点民谣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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