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忆迷途(1 / 2)

局长科特走出了会议室,面色阴晴不定,他来到办公室,赶走了其它人,拨通了放在他左侧黑色的内线电话。一个小时后额洛特倾居住的大楼被紧急疏散,除了二一零六,其他人都疏散到消防电梯,跟着一堆全副武装的武装警察跑到了楼下安全处。悬浮在额洛特倾卧室窗外的侦查无人机平稳安静,高清摄像头聚焦在身上,此刻,她正咬着拇指呼呼大睡。等到最后一户人家被疏散,特警队也有序的撤离。一辆警车上下来的福瑞迪逆着人流乘坐电梯来到了二一零六门口。

砰!式谷一拳砸在桌子上。是她,我之前在河边遇到的,我还以为是个智障,心理年龄七八岁的家伙,没想到啊,这玩意才没满一岁大就这么能折腾了。他视线离开无人机传来的画面,起身把手撑着桌上,环顾会议室里正襟危坐的各位。

文玄理不在了,她选择去辖区派出所的继续给人办户籍做资料,说什么也不打算和这些怪东西打交道了。现在式谷的小组只剩下了七个人,真正有战斗力包括他才四个,式谷面色严肃,我命令!你们两负责点外卖,你们两个盯着现场的情况,接下来,咱们还是等恶魔之主的消息吧。

部下点点头,他们很清楚,面对这些奇怪的玩意,手中的武器就是摆设,对一个没有实体的精神震颤开枪没什么暖用,不如让那个一年到头都在穿黑红条纹毛线衣的外国佬去对付,他们等等再说。众人也没闲着,他们在联系海关和外贸部,调查一批来自西疆土特产货物的情况,据局长说,这有助于搞清楚在二一零六住户的情况。

抱歉,一个警员举手问,我没搞懂,现在住在里面的到底是什么玩意,难道这个女人已经没了,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式谷点点头说,之前,她身上家伙只是偶尔占据了她的身体,但现在,福瑞迪说他已经闻不到人类的味道里。那个名字奇特的女人啊,大概的确估计是寄了吧。李毅宏喝了口可乐,这对她是好事吧,小文说她早想死了,唉,天天做噩梦,现实也被噩梦吞噬,我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也选择自裁了事。

文玄理坐在医院里,抬头望着时钟,上面的四个数字动的很慢很慢,每当数字跳转,来到下一分钟她便松了一口氣。在之前的噩梦里她困在了一条小巷子,巷子两侧商铺的广告灯箱五颜六色,绚烂刺眼,有写着槟榔和烟草的,有画着金发女郎的床上用品店,有卖着五毛一包辣条的杂货铺。红砖的房子大多一两层,毫无规划,野蛮生长,挤压得天空只剩下单薄的一条窄缝,但这条可怜的天井也被密集的电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抱歉,很抱歉,我关不住她了。巷子口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上前,一改之前的方言,一改之前的市井和泼辣的气质,变得温文尔雅眼角带笑。文玄理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抱歉啊,我的身体好像被她夺走了,我反而变成她的噩梦里,可我不会做噩梦,我只是在记忆里面跑来跑去。她突然哭了,靠着墙蹲着地上,身上劣质香水味混合着城中村污水沟的气息,让文玄理皱了皱眉头。

我是在这样地方长大的,我的一生都在努力逃离这条巷子,让我的爸妈离开这种今人窒息的地方,我太讨厌这里了,讨厌啊。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可现在出不去了,我以为我上了好的大学,找到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就能洗干净身上的自卑,洗干净化工厂废弃污染的雨水腐蚀的味道。太可恶了,她起身一拳拳砸在墙壁上,直到砸得手指鲜血淋漓,砸断了手腕和指头才停下。

可恶,太可恶了,她低头好像用方言骂了一句文玄理听不懂的脏话。要把我关起来,怎么不把我关在花园小区啊,哪里的都是能在大城市买得起房的市民,而这里只能说是奴隶的贫民窟,太可笑,人人平等,可是没有房子就没有市民的体面,没有学籍,我还要回老家去考试。我一直羡慕花园小区的有钱人,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有钱人的爸妈不会那样每句话都要带着讨好的笑,不会把一顿菜反复增添食材到难以吞咽,不会因为打破一个碗就让人下跪,不会因为多花了一点钱就争吵打架,但事实上就是这样,我离家出走,跑去过花园小区,房屋整齐,还能养宠物唉,小区边上就是沃尔玛和肯德基,我上大学了才吃过一次,可恶,怎么不把我送到哪里去,我一点都不怀念这里。

文玄理不懂得安慰,但也没必要安慰了,只见面前的风尘女子恢复了之前的神色,转身和她理发店旁边的老板交谈起来,两人磕着瓜子,瓜子皮就扔在地上,说的都是谁谁整了多少钱,谁谁不小心怀孕了,谁谁搞诈骗被公安抓了坐牢的故事。不时还夸张的发出一阵阵赞叹或惊呼,翘着脚坐在凳子上的女人晃动着砸断的手腕,晃来晃去。

她抬头看着天,依然是单薄如线,或许就是这样渴望离开的劲头,支持着一个额落特倾刻苦学习去大城市谋生的吧。天空中的电线变得更多了些,不对,好像在动,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充斥着上空,很快,小巷子里漆黑一片,看不到天蓝云白了。她沿着巷子一直走啊走,好像走了一天,走了一年,走了一辈子,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耳边传来孩童打闹,传来售卖豆腐脑的吆喝,混杂着远处滴滴哒哒的车鸣,卷起一些男科,妇科,泌尿科和肛肠科医院的传单。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家澡堂边上看到了一个戴着帽子和面罩的怪人,怪人套着爪刃的右手扶胸想她行了个礼。你好,我是来接你出去的,姑娘,你被困在了梦里。文玄理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晰,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天空的方向,电线密密麻麻的覆盖了天空,有稀碎的阳光撒下,落在她的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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