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但是有情皆满愿(二) 88(2 / 2)

“不,你不可能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舒沫惊慌地反驳着。如果让朔庭知道她曾做过的一切,她会无地自容的!

“是,我本来不该知道……”朔庭无奈地耸了耸肩,“可谁料得到这个傻瓜本事不小,连秦朗那样的老家伙都被他迷住了心窍。我刚刚复活的第二天,秦朗就不惜用元神出窍的恶毒法子,趁我娘不在,钻进白塔地宫来,絮絮叨叨对我说了好几个时辰。”

“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舒沫的手不自觉地揪住领口,感到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自然说的都是这个傻瓜的事情了。他事无巨细,说得我都有些……有些腻味了……”朔庭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在喉咙哽住的前一刻闭上了嘴。秦朗熟悉尘晖一生的遭遇,又从尘晖的倾诉中得知了他与双萍的契约,自然掌握朔庭复活的一切内幕。老人无法阻止白蘋皇后的举动,却也深为尘晖不平,索性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复苏不久的朔庭。“我之所以冒死告诉少司命这些,是因为我相信少司命会秉承自己的良心,判断您母亲所做的一切,还给尘晖一个公正的结局。秦朗虽死,亦无憾矣。”元神消散之后,那个老人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石室窄小的空间里,更确切地说,是萦绕在了朔庭心里。

原来,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是诞生在那么多的罪恶之中!除了父母,或许世上再没有人期待自己的出现,包括——舒沫。而那个被自己取而代之的人,在经历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屈辱和奋斗之后,已经比自己更有资格获得生存的权利!

从这次秘密的谈话后,朔庭便陷入了巨大的彷徨,理智与情感的抉择如同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敢提出这个问题伤了母亲的心,却隐约觉得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朔庭,一半是尘晖。直到白蘋皇后拉着他进宫夺位,他也神不守舍,心里反反复复地还是那个问题:我究竟是朔庭,还是尘晖?我究竟应该做朔庭,还是尘晖?这个问题,直到他受到母亲之死的刺激,终于向困在画轴中的父亲淳煦提出来,才最终得到了解决。

父亲说:“不管你将来怎么选择,爹爹都会为你骄傲……”

“朔庭?”眼见朔庭呆呆地盯着地泉出神,舒沫担忧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朔庭转头看着舒沫,笑起来,“倒是从秦朗的故事中,听说你居然改变了很多,让我都不敢相信。看来尘晖还是有点本事。”

“朔庭,对不起……”舒沫无言以对,只能喃喃地重复道。

“不,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朔庭似乎不愿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便又眨眨眼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湛水?”舒沫惊讶地看着朔庭手中嗡嗡作响的短剑,“它怎么会在你这里?”当日因为气恼湛水自作主张斩下了尘晖的头颅,她早已将它丢弃在雪浪湖畔,却不料今日一见,湛水仍旧是一派见到主人的欢喜姿态。

“是那个中州术士杨湮捡到的,舒轸把它连同守阙剑一起买了下来。”朔庭将湛水递给舒沫,“这把剑凶巴巴地不肯听我的,还是还给你吧。”

“我不要。”舒沫忍住眼里的泪,转开头去。如果不是湛水搅局,尘晖怎会落得身首分离的悲惨下场,让她每每想起来便心痛如绞?

“自以为是的小姐,你还不如这把剑聪明。”朔庭夸张地叹了口气,弹了弹湛水道,“你没看到守阙剑吗,遍体缠绕的妖藤可有多吓人!唯一没有受到侵蚀的,也只有这个头颅了。湛水这样做,是为你留存了一个最纯正的尘晖肉身,创造了躯壳再度与灵魂契合的机会。”

“那又有什么用?尘晖这个样子,是再也活不回来了!”舒沫的泪再也忍不住扑簌而落,“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我知道的,只有一个头颅,就算地泉也不可能复活他!”

“你可不要小瞧了地泉,神界的力量往往超越凡人的想象。何况,我这里不是还有副身子吗?”

“不行!”朔庭话音未落,舒沫已经恶狠狠地冲到了他面前,“我不愿意尘晖死掉换回你来,可我也不愿意你牺牲自己换回尘晖!你们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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