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忆来何事最消魂(二) 20(1 / 2)

“我猜测是这样。”舒沫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下悬崖,却没有引起任何动静,“这个悬崖看上去是很深,但说不定只是障眼法而已。你敢跳吗?”

“敢。”晨晖说着,试着走到崖边往下面看了看,隐约可以看到云雾在脚下缭绕,阴森森地甚是吓人。他尚在徘徊,舒沫却忽然拉住了他,在少年尚未反应过来之前,舒沫一把取过晨晖抱在怀里的圣像,朝着崖下扔了下去。

晨晖一声惊呼,想要阻止已是不及。他看着舒沫的表情,忽然明了,心中却不由有些难过:“你不用拿圣像逼我,我也会听你的话的。”说着,他再不向那深不可测的悬崖望上一眼,横下心跳了下去。

他闭目一跳,原本存了非死即伤的心思,心中想起方才舒沫的所为,只觉满是不被信任的酸楚,甚至赌气想就这样死在她面前算了。不料下落不久,身子便结结实实地摔在一片草地上,钝钝的痛让他方才的心思一下子都化成了自嘲——原来,果真是一个障眼法儿,那看上去择人而噬的悬崖,实际上只是一片绿草盈盈的小土坡而已,怪不得扔下东西来都听不见动静。

爬起身,晨晖立时看到了滚落在身边不远处的金丝布袋,连忙走过去郑重地抱起来。一回身,正看见舒沫已经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居然有一丝狡黠的笑意。

“其实从地形上来说,那片树林离河边平原不远,怎么可能有悬崖呢?”晨晖被舒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立时找了个理由为自己辩护,好证明自己并不是被舒沫骗得团团转的傻瓜。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舒沫忽然道。

晨晖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舒沫听见了他方才给藤妖的回答——最快乐的事情……似曾相识……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他的脸腾地烧了起来,犹自嘴硬道:“那我叫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应声?”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真的似曾相识?”舒沫看着晨晖的眼睛,神色变幻,似欢喜,又似忧伤。

晨晖怔怔地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心脏变成了一块酥糖,甜蜜地碎裂成一块一块:“是的……所以我才不顾师父的禁令,留你住在神殿里……我从小住在密谷里,没有见过太多人,你是第二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

“第二个?”舒沫眉毛一挑,不自禁地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沫姐姐,别生气……”晨晖一时有些慌,忙不迭道,“第一个感觉似曾相识的,是萍姨……不过萍姨和你,是截然不同的……”

其实不用解释,我都知道。舒沫不想点破这一切,便似笑非笑地道:“你身上被那些藤妖下了种子,要不要我给你取出来?”

“不用。”晨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维护什么,或许只是不愿意处处都在舒沫面前处于下风,继续嘴硬道,“只要我的快乐多过痛苦,那种子就没影响。”

“那是现在,难保以后。”舒沫道。

“以后也是一样,因为快乐本就是靠自己争取的。”晨晖孩子气地固执着,此刻欢愉的气氛更是助长了他的信心。

舒沫不再坚持。实际上,她关注的只是晨晖的灵魂,至于他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是他自己的事情。

经过刚才在藤妖林中的际遇,他们都累了,并排坐在绿草如茵的山坡脚,迎着天边明亮的月华。

晨晖终于熬不住饥饿,把怀中的面饼掏出来吃掉。舒沫饶有兴致地看着男孩子吃饼的模样,随手卷了片草叶子,伸臂划了个圈,便在夜晚潮冷的空气中收集了大半杯露水,递给晨晖。

晨晖仰头喝下,眼睛亮闪闪的,仿佛刚才的露水都落进他的眼眸中,化作了灿烂的光华。而他眼中的舒沫,更是神秘优美,恍如仙子。有那么一阵,晨晖竟然以为自己已经融化了坚冰,捧得了满手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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