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孤单求生路，谁是朋友（1 / 1）
柳进跳出水潭，一尾甩在岩石上，把那尾巴上的怪鱼拍死；那些才刚长好的粉红色鳞甲中的一片，已经渗出血来。疼！疼！疼！柳进愤怒起来，做为一条30米长的大蛇，居然不能霸占一地，称宗做祖，而是天天面对饥寒；无数的敌人，无尽的敌人，弱小的人类，愚蠢的野猪，都把自己当成餐点，当成一盘优秀的食材。这怎么行，那么多年的苟且，是怎么过来的，柳进忍不住回想；做一个小偷蛇，趁着周边的动物没有防备，悄悄下口，吃了就走。一直就这么偷鸡摸狗，独行独往，没有朋友。
现在居然长到30米这么长，柳进回忆起来也觉得夸张；更夸张的是，基本上没见着同类，或许见着了，然后被当着辣条给自己吃掉了吧。不然呢，柳进于月夜之下，当然是对月嘶吼起来啊。每当柳进吼起来，如水月华就流到他身体里，使他情绪高涨起来。柳进感觉到兴奋，思维比平时敏捷得多，梦里的些许奥秘便向他展开。一条蛇，孤单求生路，要怎么走，想那么多干什么；就是吃，和在狩猎的路上。作为一条蛇的一生为了饱食而努力，吃得饱，长得快；再加上对月亮嘶吼，能使身体愉快，这样基础而简朴的追求，最基本的消耗，没有其他需要付出更多的奢求，应该可以很好的渡过一生吧。
只能说天真，幼稚；虽然做过梦，但柳进毕竟不是人；没有作为人的最基本的感受。不管是以什么的角度做梦，那都是隔靴搔痒，抓不住根本。柳进就是这样，站在岸上讲游泳的道理再怎么细腻，落水也大多是死路一条。很多不会游泳的人，第一次落水，迎接他的就是惊慌，然后就是疯狂的挣扎，接着呛水，浪费所有的智慧与力量，被水所溺而死。没有实际操作过，光有理论，光靠想像，当马上操作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协调，各种各样的不配合，各种各样的自以为是，然后高低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困难的程度，引发无尽的失败；其他各种各样的想象出来的困难，又会做出多余的准备，消耗本就不多的资源。这就是只有想象，而没有实际操作的问题。柳进现在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问题。他只有梦里的经验，而没有蛇生中有任何的实操。
在这陌生的，危机四伏的世界求生；柳进做为一条孤单的蛇，因为缺少同行者的扶助，困难重重。天上的扁毛老鹰那里天敌，柳进极其容易被其猎杀，比如睡觉的时候，比如吃饱了休息的时候；毕竟被扁毛老鹰猎杀是许多蛇类的归途，柳进是蛇，想要例外，就是低概率事件。而柳进现在正在逃亡路上，那就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行走在陌生的地方；什么地方有危险，有什么地方有食物，什么狩猎者可以当成食物，什么食物可能成为狩猎者，柳进都不清楚。他只能凭借感觉来判断，当危险的感觉出现时，他就已经在险境里了，挣扎求生是会消耗心神的，当心神疲惫到一定程序，身体就会承受不住，身体承受不了，就会生病，就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就容易被袭击而难以逃离。说是逃生路，不过是从绝境，走向险境罢了；柳进不过是逃离了岩浆的威胁，进入的是各种大型猎食者的势力范围。
野兽的势力范围会有野兽清楚的明显的标记，而行走的人类的标记，野兽却不一定明白。人类成群成队，以一定的组织秩序来维持着；以确保他们随时应对各种情况。比如采摘食物，比如耕种，比如战争，比如狩猎；他们时刻准备着，以不同的模式来适应环境的变化，以自己的思考与经验改造环境，然后生存、发展、壮大。人类，更能够激发出可怕的能力，比如武者可以在很远的树梢进行跳跃，可以使用弓箭、标枪超远距离攻击；可以用投石机，抛出超出自身重量的巨大石头；可制作精良的武器，用以砸开动物坚硬的壳或者切开动物植物坚韧的外皮。人类这种群体的力量和发明创造使用工具的能力，比野兽强大出太多。所以柳进一有机会就远离这一凶残又智慧的群体。有时候柳进也想，是不是可以捕捉一些人类的幼苗，教导人类幼苗为这么又长又白的大懒蛇服务。
比如做饭，比如烧烤，比如打猎，比如烧温暖的炕；这些都是人类会做的，可以做的，柳进做为一条大懒蛇，已经向往这样的生活很久了。但是柳进不会做这些事，也不太敢做这些事，虽然除了扁毛老鹰，大型野猪，也没遇到太过难缠的捕食者；但曾经那些梦，还是使他很是谨慎。柳进害怕世界上有强大的存在，毕竟可以在远远的两树之间跳跃的人类，会结网捕食超大鱼的人类，可以抛射出巨大石头的人类，已经很可怕了。以柳进现实世界里浅薄的认知，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人更比一人强；大象那么大，江豚也不小；柳进的小心，还是有必要的。
时光如水流，柳进继续远离着曾经的家园；那些熟悉的江岸草木，那些江岸草木的鸟蛋，那些江里大鱼小鱼。陌生的道路上，人类较大体型的动物里最多的；他们成群结队，穿山过岭，有时带着数不清的植物种子，有时带着成堆的布匹，有时带着成捆的兵器；柳进还不是很能理解人类的行为，只是对照梦里，有些跟运输或物流对应。这些人有的高兴的行走，而有的却一脸愁苦，经过对比，柳进可以确信，这些人，也不过是求生罢了。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数，穿得华丽，面露喜色。这些人，应该也过得不怎么快乐，也在为着吃饱穿暖而付出全部的力量与智慧。他们中的大多数，应该是跟柳进一样的穷鬼，缺吃少穿温饱不能，从生到死都在勤奋，只为了填饱肚子，他们是不是可以成为柳进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