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去娥姆山（1 / 2）

娥母山在婺水东岸，是婺水两岸视野可见的最高峰，奇特之处在于此山并排两个山头，形似双乳——后世以其形称为双尖山。因此对女性为尊的姑篾而言，无疑是最神圣之所。

每年四月底的天气晴朗之日，各部年轻一代男女将齐聚娥母。这一天，是祭祀娥母的日子，也是年轻人的成人礼——如果男的看上其他部的女人，可以跟着对方回家。据姑篾经典记载，四月底的某日为一年之中的至阳日，于至阳日祭祀至阴之娥母，是姑篾千百年来的传统。

公孙一直很疑惑，为何姑篾日期与中国，甚至与朁国都有所不同。翻阅典籍册中的经典以后才明白，姑篾采用十月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与北方中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一年分十个月，每个月三十六天，多余的五天为过年日。故姑篾的四月底至阳日实为夏至，接近中国历法中的六月份。

公孙得知成人礼需要渡婺水、过观部、登娥母山的消息后，即刻找到姒夏，希望也参加成人礼。姒夏惊喜道:“我正想请公孙师父担任豫部领队，没想到公孙师父主动提出。”于是喊了姒秋过来，又对公孙说:“公孙师父，豫部不少年轻人你不认识，我让姒秋随同方便约束众人。况且路上需要与观部交涉，姒秋与他们熟识。我打算让姒秋给你当助手，可否？”

公孙只是想见识姑篾物事，有姒秋协理杂事，自无异议。不过公孙提议说道:“我看姒虞身高体壮，想让姒虞等九子一同前往，不知妥当？”姒虞自幼由颛顼供养，又没有重活，确实长得远超同龄人；而九子中大多比姒虞年长，唯有同龄的姒玉长相稚嫩，一看就是未成年。当然这也是公孙的私心了。

却见姒夏抚掌大笑:“公孙师父和我想一块去了，我也正有此意。姒虞自幼壮硕，此去必能登顶娥母山。至于其他孩子，带他们见识一番，能上就上，重在参与。”

三人又参详了一些细节问题，各自分头准备。

次日一大早朝霞满天，公孙带队沿姑水向婺水进发。一路上经过两个寨子，汇合了这两个寨子的参与者后继续前行，来到婺水旁的马渚渡口。说是渡口，其实没有人，水边用木头搭了个架子延伸到水中权当码头，木架子上用绳子牵着一艘竹筏，被水冲的头朝码头尾向下游。姒秋说码头是自助的，这边一艘那边一艘，谁想过去就自己划船。

竹筏上没有座位，只能站立。公孙让姒风掌舵划船，众人排队上筏，却只能站下八人，看来得三趟才能全体过河。公孙对姒秋说:“我先过去，你压阵最后一趟，可否？”

姒秋回道:“公孙师父无需客气，但凭你安排。”

公孙过河后吩咐姒风仔细行舟无需着急，姒风应过又回头去接其他人。

姒虞自然跟在公孙身边，跳下竹筏后对公孙说:“师父，我们先上去吧？”

公孙点点头，于是姒虞率先向岸上走去。这边的河岸远高于水面码头，不过有个斜坡从码头通向岸上。公孙跟在姒虞后面，踩着泥泞登上岸。却见岸边一处高地杂草丛生，草丛深处突出不少残垣断壁，却无火烧痕迹，显然并非因火灾而废弃。公孙围着废墟饶了一圈，回到原点却见姒秋和众人已在此等候自己。

姒秋见公孙似乎有兴趣，就说:“此村以前叫舟渡，去年夏天被大水冲毁，就成了废墟了。”

公孙问道:“那此地村民去往何处？洪水退去后为何不回来？”

姒秋戚然道:“夜间大水突涨，村民十不存一。婺水又称烂肚肠，每年大水都会冲出河道，就像污烂东西漏出肠子一样。咱们豫部还好，各寨农田远离婺水，但这边的观部可惨了。”姒秋摸了摸姒虞的头，说:“希望颛顼早点来，帮咱们姑篾好好治一治婺水。”

公孙道:“舟渡已毁，废墟尚在。不如此地就叫舟墟，警示后人不要忘记此地先民。”

姒秋说:“公孙师父不愧是中国来人，果然是好主意。”

众人继续前行不及一炷香，见村口建有一祠，门头有三字，却是公孙所不识，应该是姑篾古字。姒虞见公孙止步不前，便说:“师父，此处是界子祠，他们洪村的人说每次烂肚肠发大水，大水总是不过此界，不知道是真是假。”妘稗乐在一旁接口道:“不论真假，舟渡被淹，相距数千步的毛陈村却安然无事。”

公孙说道:“咱们边走边聊吧。为何姒虞说这里是洪村，你却称之为毛陈村？”

妘济说:“公孙师父，我老家是这边的。还真知道这事。”然后告诉公孙，附近山上出了一只白羊精做怪，骗了很多男人，后来又骗了很多女人。洪村有个人叫毛陈师，把白羊精抓了起来，于是大家就把这个村叫毛陈了。

妘稗乐讲的故事语焉不详。姒秋对姒虞说道:“姒虞儿，奶奶也跟你讲过这个故事，还记得不？”

姒虞说道:“当然记得啊！白羊精变成漂亮女人，喜欢它的男人都会变傻。后来毛陈师用绳子绑住白羊精，白羊精就变成了一只大白羊。毛陈师把羊卖掉，对买羊人说:“你可一定要先杀羊再解绳啊。”可是买羊人不听，他解开绳子，大白羊就不见了。大白羊又变成壮壮的后生，喜欢它的女人都傻了。后来白羊精知道毛陈师又来抓它，它就变成牡丹花藏起来。毛陈师很厉害，知道那牡丹花是白羊精变的，就把花移栽到特殊的花盆里，又拿去卖掉。他告诉买花人，千万不要用水浇牡丹花。结果买花人不信，用水浇了浇牡丹花，然后牡丹花又不见了。”

姒虞停顿了一会，黑虎着急的问:“快说快说，然后呢？”

公孙听过不少民间故事，知道总会有个好结局。也不急着催姒虞，依然带队稳步前行。道路穿村而过，村民见到众人，都会回屋取水取米，有需要的可以径直拿走。姒虞猜到公孙又有疑惑，于是撇下故事对公孙说道:“师父，咱们上娥母山，会赶走一些猛兽，他们都会感谢我们的。”

公孙也摸了摸姒虞头顶，说道:“然后呢？我们都等着你继续讲故事呐！”

姒虞嘿嘿笑了笑，继续说:“白羊精又逃走了，还是变成壮壮后生，又骗了一家子女人。毛陈师这次不准备抓它，摆了个神坛做法，打算杀死白羊精。那个男人连忙求饶，毛陈师让他发誓不再害人，然后陪这家女人直到她们都老死。没有了，讲完了。”

公孙被最后一句逗笑了。姒秋却补充道:“毛陈师摆神坛的地方，后来叫神坛村，就在我们要过的路上。”

公孙听的心里一楞:“如此，难道这个故事是真的么？”还没发问，却听到姒虞先开口:“师父，你说是不是真有白羊精啊？”

公孙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这世上是不是真有会变化的人物？”反问之时，心思飘到当初自己也是刚入门不久，也是问了师父广成子是不是真有形体变化的法术。只记得当初师父轻轻敲了自己的脑壳，说站在山脚想知道山顶有什么，那就努力登顶吧。

如今自己已经略窥门径，对变形之法也有所成就。于是对姒虞说道:“到了神坛，为师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