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欢天喜地杀猪宴 意乱情迷糊涂账26(2 / 2)

“广平哥,我先干为敬,以后您多照顾。”“叫我猴子哥就行,干!”说罢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目送侯广平离开时,已经接近八杯酒下肚,虽然只是二两的小口杯,但酒毕竟是五十度的,盖潓泽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醉意,后脑晕沉,胃里已经开始翻涌,脸自感已经红得发烫。转身刚要坐下,肩膀被一双大手结结实实地拍了一下,转身一看,盖潓泽差点没笑出声来。眼前这位个头和自己相当,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肤色也算白净,只是顶着一头与年纪反差极大的地中海发型,再加上鼻梁和脑门上一堆密密麻麻地黄斑,让盖潓泽瞬间联想到雀巢咖啡,心想:“回水洼的潮男今天聚会了,怎么一个比一个有特点。”

“您好,怎么称呼?”可能是对自己内心的以貌取人感到了歉疚,这次盖潓泽主动先开了口。

“曹福兴,在家里排行老六,大家都管我叫六秃子。我家孩子是您的学生,回来总跟我说新来的语文老师又高又帅又有才,关键是教得好,大家都喜欢。很多以前不爱学语文的孩子,现在都起早贪黑地开始往里钻了。”

“是吗,叫什么?”

“曹春旺,在六年一。”

“哦,曹春旺啊,这孩子很聪明的,可能是以前功夫下得不到,基础相对弱一些,最近学习状态不错,坚持住,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来吧,盖老师,以后孩子就拜托您多费心了!我干了,您随意!”

盖潓泽本来想说不用干,每个人喝一口表示一下即可,无奈对方嘴快手快,没办法又跟了一杯。

“少喝点儿吧,看一会儿醉了,我一个人可整不动你啊!”看着盖潓泽的脸色由红转白,依然带着六分酒意微笑着假意嗔怪,“吃点饺子吧,刚出锅,老边酸菜的,开胃醒酒。”依然也不管同桌人看没看到,一面说着,一面连着给盖潓泽夹了三四个,又起身到窗台上取了米醋给盖潓泽倒好。

吃了几个热乎乎的水饺,特别是在米醋的刺激下,盖潓泽感觉浑身上下舒服了许多。

“依然啊,刚才听英喆村长说,镇里准备组织首届乡村文艺大赛,咱们村准备组织一支妇女舞蹈队参赛,正愁没有教练,想请你出马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章正义挺着圆滚滚的将军肚,露出了标志性的朴实而憨厚的笑容,锃亮的脑门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只要您信得过,我尽力!”依然的表态火候拿捏得刚刚好,但重音和语速让人明显感觉有了酒意。

“我说老苖啊,还不过来跟教练见见面啊!”章正义伸手招呼大门口的一个女人过来,被卷烟熏得黢黄的食指和中指格外显眼。

“哎呀,依然吧,刚才我就想过来,没好意思。我叫苗树清,村里的妇女主任,这次文艺汇演由我负责,年轻时还能对付一阵,现在马上五十了,一是真不懂,二是整不动,只能搞些联络和后勤工作了。”女人说话很是干脆利索,“这回真就得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正好村长也在,我不行,还有村长呢,全力帮助解决,是不是啊穆村长?”

“不用问我,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有困难找我!”穆英喆的话语斩钉截铁。

“来吧,我跟两个孩子喝一杯!”苗树清说着一手白酒瓶、一手啤酒瓶地准备倒酒。

“我说老苗啊,俩孩子今天没少喝,这杯我看大家一起喝,怎么样?”穆英喆及时出面制止,并看向章正义。

“对,一起喝!”章正义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其实,盖潓泽能感觉到,不光是穆英喆,包括章正义在内,全程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自己。不是拿穆丽叮嘱的话不当回事儿,之所以一直没出面劝阻,估计是感觉自己的状态还行,能胜酒力。虽然话不多,但说出来就有分量,这,也许就是大人物对局面的一种把控吧。

正好,穆丽嘴里喊着中秋快乐,手中端着一大盘切好的各式月饼让大家品尝。

一桌人杯中洒,即兴而来,乘兴而归。

从穆英贵家里出来,已是黄昏时分。火红的夕阳只剩下小半边,东方的天空升起一轮皎洁的圆月,像明亮的灯塔为夜行的人们指明了前行的路。见盖潓泽和依然走路已经有些摇晃,穆丽主动要送二人回学校。

一路上,穆丽开始时还有说有笑,但当聊到中秋团圆的话题时,突然神情中有了几分失意,眼角也渐渐湿润了。

“这是妈妈走后的第十一个中秋节了,那时我才上小学四年级。按理说,爸爸作为村长,保媒拉纤、主动示好的有的是,可是都被婉拒了。”穆丽越说越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已经从圆中带方的脸庞流到了略带婴儿肥的下巴,“爸爸跟猴子叔、大牙叔他们说,人心叵测,找不正当,怕后妈给我气受,还说啥时候我出嫁了,工作和生活有一定了,他再考虑个人问题。”

“这些年你爸一面工作,一面还要带你,一定吃了不少辛苦啊!”依然随手递给穆丽一张纸巾,扶着穆丽的肩轻声地关心着。

“嗯,一言难尽啊!为了让爸爸安心工作,小时候主要是妈妈带我,我跟爸爸不算亲。妈妈刚走的那段时间,我还不太懂事,一直哭闹着找妈妈,好长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他也不烦,有空就带我玩,给我买玩具、讲故事,陪我看动画片、读连环画、玩电子游戏。他不会做饭,四处打听跟人家学,硬是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只要我高兴,他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穆丽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小学在村里念还好,初中就得到镇里去读了。爸爸无分寒暑雨雪,每天天不亮就给我准备早餐,还要用餐盒给我装好午饭和水果,然后骑着小摩托送我上学、晚上再接回来,中午学校统一帮我们热饭。好多人说要帮爸爸接送,他嘴上说不想麻烦对方,其实就是不放心。记得有一次,爸爸开会晚了,天都擦黑了才到校。看见老师陪我在校门口焦急地等着,他不住地跟老师表达歉意。从那以后,真有事忙不开了,他也只能差人来接我了。”

“都说事事如月皆圆满,想法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人生之路,从客观和世俗的角度看,又哪有真正的圆满呢!”盖潓泽看着穆丽的样子,虽然有些心疼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大发感慨,“其实,真正的圆满只存乎内心的判断,不一而论,从某种意义上讲,经历痛苦和磨难,本身就在成就一种圆满。”

听到盖潓泽的话,依然和穆丽稍有迟疑,反应过来后不约而同地点头认可。

“我说英贵老叔怎么和你爸一点儿都不像啊?”盖潓泽终于说出了心底的疑问,也是为了转换一下话题。

“嗯,不像就对了。他是我爷我奶领养的,本姓周,父亲在特殊年代饿死了,母亲万般无奈领着他三岁的弟弟改嫁到金岭了。而他当时已经六岁,因为记事儿了,后走这家人不想要。爷爷奶奶心眼好使,就收留了他。因为之前就我爸这一个孩子,加上他从小就老实巴交的,便给他起了个小名叫二憨。”说到这里,穆丽擦了擦眼角的涉水,提起精神赶紧补充道,“那个年代,多一个人就是添一张碗,家家都难以自保,能收留人,绝对是天大的恩情,何况还是个没有劳动能力的小孩子。爷爷奶奶知道他命苦,一点也不偏心,拿他跟自己儿子一样,甚至比自己儿子还要照顾。后来他大一些,明白事理了,他为了感恩,自己决定跟了穆姓。”

“现在他和亲妈还有联系吗?”依然问道。

“有,我们两家人常走动,每年至少都能见上一两面,处得非常好!老叔这人热心肠,对谁都好,对长辈更是非常尊敬,对他亲妈也很孝顺。”

“他那个弟弟怎么样?”盖潓泽十分想知道周家另一个孩子的命运。

“老叔她亲妈后走的这家人姓徐,不知道是不能生育还是后天原因,总之是没孩子。老叔他这个同胞弟弟就算跟着过继过去,姓了徐了。听说两代人都在搞长途运输,干大了,家里有四五台大挂车,天南海北的跑。”

火红的夕阳已不见了踪影,中秋圆月正式上岗,明亮的光照得人间恍如白昼,激荡着年轻人体内负责诗意感伤的荷尔蒙们像小兔子一样横冲直撞。

“今晚我不回去了,来的时候就跟我爸说完了。”三个人你一句我一的就进了校门,正当盖潓泽犯愁让穆丽一个人不安全的时候,穆丽主动发了话,“哥,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早睡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月色呢,陪我喝几杯吧!”

“当当当当,看,这是什么?”正说着,穆丽从随身的小军挎里拎出一个纸绳十字捆扎的两个牛皮纸包还有一瓶750毫升的红酒,在盖潓泽和依然眼前显摆,“稻香村的月饼、全聚德的烤鸭、法国原装进口的干红,我爸的朋友托人从京城捎过来的,爸爸刚才特意交待我拿给你俩尝尝。”

也不等盖潓泽和依然回话,穆丽蹿进小卖部和小食堂,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整出了几个小菜——一碟蚕豆、一盘烤鸭、一盘香肠、一盘尖椒鸡蛋,外加一碗山楂罐头、一盘京味什锦月饼。

毕竟是年轻人,盖潓泽和依然马上忘了疲惫,随着穆丽来到食堂。因为知道盖潓泽和依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开始时,穆丽还盯着二人多吃少喝,自己则一杯一杯的狂干,后来酒劲上来,也是说到高兴处,也顾不及那么许多了,索性不醉不归。

三人啤的、红的,又是一阵畅饮……

喝到兴起,盖潓泽回到宿舍取来了吉他,三人你一首我一首,时而又来个小合唱,一会又来个歌伴舞。依然专业的演唱和舞蹈,特别是高佻而不柔弱、饱满而不丰腴的身材,让盖潓泽歆羡不已。如此美好的中秋之夜,能有两个美女把酒言欢,盖潓泽真是感觉幸甚快哉,不亦乐乎。

第二天一早,当闹铃响过第二遍时,盖潓泽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瞬间感觉眼眶、太阳穴和后脑一顿胀痛,起身刚要找水喝,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宽衣解带睡在了依然的房间里,而依然和穆丽又不知所踪,吓得盖潓泽一个健步冲出门去寻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依然居然穿着睡衣躺在自己的床上,穆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紧紧裹着毛毯靠在床边呼呼睡着。

全部醒来后,三人面面相觑,究竟昨晚什么时间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发生了什么,头脑中都是一片空白,推演了多种可能,又都缺乏实据,结果三人相视一笑,索性不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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