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心如刺哽，暗潮涌动13（1 / 2）
自那日以来，金麟偶尔会宿在紫方宫，为了方便金麟常住，紫乔还命香怜给金麟准备一间卧房。二人也常常在一起讨论诗词歌赋、仙法道长，随着时光的流逝，金麟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像是阴寒的大峡谷终于开出了一条裂缝，让那和煦的阳光温和的照了进来。
跟随者紫乔的这些时日，金麟的文学是莘学宫中最出类拔萃的，武学也是众小仙神众最顶尖的存在，所以瑶琴并未对金麟有太多的干涉。
一年农历八月十五，天宫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也如凡间一样热闹。往日素白金灿的天宫，在一众小仙侍的装扮下焕然一新，到处流光溢彩，彩带飘逸。花神殿也来了很多小仙侍，为洋洋洒洒的在天宫布下众多花种，一瞬间天宫万花齐放，百媚丛生。
瑶琴知道今日中秋佳节，自己免不得要和那个女人碰面的，所以为了在任何方面都不输于那个女人，便早早的起来盛妆打扮。
瑶琴坐在妆奁前看着水月花镜中的自己，纤长的玉手轻抚过自己的双鬓对一旁的芳絮道：“芳絮，你说本宫这些年是不是老了许多？”
芳絮站在瑶琴身后为其束发道：“天后，正值青春年华，怎会和老字沾边呢？”
瑶琴怅然道：“哎，中秋一过，这一年便快末了，可不是老一岁了嘛！”
芳絮道：“依芳絮看呀，天后这青丝如缕，飘拂清秀，这一年末了，不是老了一岁，而是长了一岁呢！”
瑶琴闻言，心花怒放：“就你嘴甜，总哄得我都忘了自己的年龄了。”
芳絮又道：“年龄记它作甚？不过是个虚词，天后忘了正好。天后，今逢佳节，奴婢帮您把九舞天凤簪给您戴上吧！”
九舞天凤簪是太昊送给瑶琴的定情信物，寻常日子瑶琴都舍不得戴，这近千年来一直都保存的很好。凤凰口衔七彩宝石，目镶炽焰丹珠，金羽展翅，一飞冲天，又用九色珍珠点缀在九条凤尾之上，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瑶琴手持着九舞天凤簪，扶着凤凰的金翅，不禁想起千年之前，太昊和霁腾都历经了一千七百五十劫，他们两个都是众望所归的天帝人选，但帝位只有一个，最后元灵天尊让他们用比武来决定最后的胜利，胜出者则可登上天帝之位。瑶琴为了太昊可以稳操胜券，便把自己的仙元硬生生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注入到太昊体内。
那时，太昊将这支九舞天凤簪送给了瑶琴，并向瑶琴保证，待自己胜利归来，便将仙元还给瑶琴，登帝之时则是他们大婚之日。后来，太昊果然大胜，顺利的登上了天帝的位置，也将仙元还给了瑶琴，只是不知为何瑶琴的仙元受损严重，以至于她这千年以来仙法都无法再更进一步，并且还患上了头呓之症。每当头呓之症发作之时，瑶琴的识海之中便会有千万声音在嘶吼，在挣扎，宛如有千千万万张硕大无朋的獠牙之口要将其咬碎、撕烂。瑶琴遍访仙医也没能找出病因将其根治。
瑶琴将九舞天凤簪交给芳絮道：“嗯，戴上吧。一会儿，再给碧儿那丫头打扮一番，晚宴花月也会来，别叫她觉得我们苛待了碧儿。”
“好，天后。”芳絮把九舞天凤簪谨慎地插入瑶琴的发髻之中。
瑶琴看了看自己发髻之上的九舞天凤簪，似乎又想起来当年那个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自己。是啊，生剥仙元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仙元随着神仙的修炼是长在心脏深处的，为了自己心上之人能够获得这天帝之位，她甘心划破自己的心脏，取出仙元。神仙没了仙元就会形同一个废人，无法再修炼仙法，就连刚飞升的一重天的小仙侍都不如。但瑶琴一想到太昊说的大婚之日，她便甘之如饴。
往事像银河中的繁星驻落在瑶琴的眼眸里，银光闪闪。少顷她才回神道：“对了，麟儿呢？让他一会去向他父帝行礼拜节，这父子两呀，一个忙着政务，一个忙着听学，都好久未曾见面了，我看呀，都快生分了。”
芳絮看得出瑶琴的眼中的忧伤与喜悦，便宽慰道：“怎么会呢？这凡间的俗话说‘母子连心，父子连性。’这孩子呀，和父母之间的恩情那是比天高比海深的，即使千万年未曾见面，一见面呐，那也是心喜欲狂的。更何况，这天宫虽然有两位殿下，但也就只有大殿下与天帝一样，真身都是金色的麟龙，天帝不疼他疼谁呀？”
瑶琴闻言，心中的窃喜之情溢出了她的目眶，飘满了整个瑶池。
未时，金麟见瑶琴卧在金丝雀绒羽做成的软塌上休憩道：“母后，今日是中秋佳节，儿臣想师尊一个人在紫方宫很是寂寥。师尊又是父帝和母后的师弟，不如晚宴也请师尊前来，也算是一家团圆。”
瑶琴闻言未答，只是眯着眼问：“今日可去见过你父帝了？”
金麟道：“见过了，父帝说他还是和往年一样酉时来瑶池和我们一起享用晚宴。”
瑶琴道：“嗯，好。至于太师，你去请吧！我也好久没见我这位师弟了。”
金麟心中自是万花飞舞，喜不自胜。前几日他就在盘算着要和紫乔一起过节，他不想紫乔一个人在紫方宫凄冷对月，苦寒无依。紫乔是他此生的第一个好友，他定当好好珍惜，用心守护。
金麟行了礼道：“好，谢母后！”
片刻，金麟来到紫方宫，见香怜正在院中洒扫便问：“香怜，师尊呢？”
香怜见了金麟，行了礼道：“参加大殿下，太师正在庖屋。”
金麟道：“哦？是吗？看来师尊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呀？我去看看。”
金麟跑得快，还没等香怜跟他说，庖屋内除了太师还有一人。
可以和紫乔一起过节，他的心里像是有千万只百灵鸟在雀跃、在欢呼，只是当他刚走进庖屋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金麟听完整整一句话才想出这是霁腾上神的声音。霁腾喜欢云游四方，只是偶尔来天宫，金麟与霁腾倒是见过几次，金麟对他有些印象。只是当下正在庖屋外听到霁腾的第一句话，就让金麟心中的雀跃的百灵鸟瞬间失了声。
霁腾道：“乔儿，师兄都很多年没有尝过你的手艺了，今日定要吃个痛快，和你一醉方休！”
金麟心道：没错，这是霁腾上神的声音，他叫紫乔乔儿。是了，他们和父帝母后一样都是师祖的弟子，应该早就认识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为什么听到霁腾上叫紫乔乔儿自己心里会，会不舒服，好像被棉花塞住了咽喉，难受，难受得很。
金麟又听紫乔笑道：“谁让师兄你喜欢到处云游，指不定在哪吃了什么佳肴未曾告诉我和师尊。”
霁腾道：“云游不过风餐露宿，怎比得过我们家乔儿如今都做了天宫的太师了。”
紫乔道：“师兄又拿我打趣。师兄，你看你，就是学不会这揉面，弄得发鬓都发白了。哎，手别弄，越弄越多，我来帮你吧！”
金麟站在窗外看着紫乔抬着胳膊，伸手去抚身型比他稍高一些的霁腾鬓边的面粉，他的心里像是吃了一颗未成熟的杏子，酸涩难耐。
霁腾看着眼前的紫乔，目若秋波，目似星辰，面如朝霞，笑比芝兰，不禁心中感概，又想起一事笑道：“乔儿，师兄方才在来紫方宫的路上遇到月老了，他可是向我告了你一状。说自从你来了就天宫之后就有众多仙子向他讨要红线祈求与你的良缘，他被这些仙子弄得心烦意乱。看来我们家乔儿长大了，不仅师兄觉得我们家乔儿长得好看，就连这天宫的众仙子也青睐于我们家乔儿。乔儿，你可有中意的仙子？师兄倒是可以帮你促成这红线。”
紫乔一怔，须臾便放下手，脸颊微红背过身子，佯作生气道：“师兄，莫要胡言。”
霁腾见紫乔微感羞涩便觉有趣，又道：“师兄可没有胡言，我们家乔儿就是长得好看，就连师兄云游这上千年以来，还未曾见过能与乔儿媲美之人。幸好，我家乔儿不是女子，不然师兄可要日日担心我家乔儿会不会被哪个登徒子骗了去。”
“许些年不见师兄，师兄怎学得如此滑舌，若再说，我便不理你了。”紫乔自从来了天宫后，倒是收到不少仙子给他送的礼物，但是他无心于此。刚开始只是礼貌性的接受，后来发现接受只会让来人得步进步，便让香怜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打发了。只是他不曾想，这些仙子寻他不着，居然去找了月老。紫乔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引以为豪的事情，相反他觉得身为天宫太师，以貌示人实为不妥，但自己又没有什么好法子。此事着实也是烦恼，今日还被自己的师兄用来打趣，就更觉如芒在背。
此时香怜已经将庭院洒扫完毕，来到庖屋见金麟面门不入道：“大殿下，怎么在这站着？”
金麟未语，虽然在他认识紫乔以来，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他也经常宿在紫方宫，但他从来没有和紫乔像霁腾这样亲昵过。紫乔对他从来都是止乎于礼，两人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没错！金麟心里的酸涩是羡慕，他羡慕这样无所顾忌的情谊。
紫乔和霁腾闻言出了庖屋，紫乔道：“金麟，你怎么来了？”
金麟才回神行礼道：“师尊，霁腾上神，我来请师尊赴瑶池的晚宴。不知今日霁腾上神也在，不知霁腾上神是否要一同前往？”
霁腾往年在天宫之时倒是也去过瑶池参加过几次中秋晚宴，只是此宴看似是家宴，但烽火气起颇重，去了几次后便不愿再去了道：“我就不去了，我喜欢清闲，歌舞升平的热闹之地，师弟若是喜欢便去吧！”
紫乔摇摇头道：“金麟，谢过你的好意，今日我难得和师兄小聚，就不去晚宴了。”又转身对香怜道：“香怜，今日师兄留宿紫方宫，你去把西厢房洒扫出来吧！”
香怜得了吩咐，行了礼便走了。
霁腾却尧有兴致道：“金麟，如今你拜了乔儿为师尊，那你得改口叫我师伯了，你回去帮师伯与你父帝、母后问好。”
金麟怅然若失道：“好，师伯，金麟告退。”
金麟第一次觉得紫方宫如此陌生，觉得自己和紫乔之间似乎还隔着一条摸不着的银河。原来被自己的朋友拒绝是这样的感觉，就像在冬季，一块寒冰顺着颈部缓缓滑落，直至心底最热烈的深处，即使用尽自己全身的热情也无法将其融化。
酉时，瑶池晚宴在众仙子的万花飞舞中伊始。天帝天后上坐，金麟与花碧、花月分坐两侧共赏仙美舞姿，品尝美果仙食佳肴。
不时，一支舞毕。太昊问道：“碧儿，你在这瑶池可还住得习惯吗？”
花碧起身道：“禀天帝姨夫，碧儿在瑶池住得很好，只是表哥常常不在瑶池，碧儿一个人有些无聊。”
太昊道：“哦？是吗？麟儿，你都宿在哪里呢？”
金麟起身拱手道：“儿臣，有时会宿在紫方宫，只是想多和师尊学些，好得个文武第一，不负仙家皇室颜面。”
太昊大喜，瑶琴在一旁也对金麟说得话很是满意。
太昊喜道：“好！我的麟儿不愧是本座的孩子。不过说起来，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有自己的宫殿了，改日父帝让人把重华宫洒扫出来让你搬去住可好？”
金麟窃喜道：“儿臣谢谢父帝！”
瑶琴还对方才太昊对金麟的夸赞、赏赐意犹未尽便道：“麟儿，你在太师那都学了些什么？不妨道你与父帝听听？”
金麟欲言道好，但张口声未出便听得风铃之声作响，未见其人但为其声：“呵呵，妹妹今天来迟了，姐姐莫怪！”
须臾，只见一红衣女子，头戴五彩金丝步摇，腰肢纤细如柳，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她身上佩戴了许些银色铃兰，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发出泉水般叮铃的响声。
此女子携着一个龆龀孩童道：“见过天帝、天后。今日红颜来的迟了，还望天帝、天后莫要怪罪。”
红颜乃是太昊在登上天帝之位后不久纳的天妃，而她身边的朱色锦衣孩童便是天宫的二殿下星储。
瑶琴佯笑道：“妹妹，姐姐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刚才的一曲歌舞可是花神一手调教出来的，妹妹没有见着，着实可惜了。”
红颜转身向花神点头示意：“是，妹妹来的迟，辜负了花神一番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