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仙人陨（2 / 2）
宁臣头顶还在源源不断的被灌注着金色光芒，眼泪夺眶而出，拼命摇头。
“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在上面太无聊，让赳赳武夫们去勾心斗角？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互相陷害，人人都拥有着三个或是更多面孔，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我和他们打了一架，顶着形神俱灭的惩罚，下来了。代价就是这条腿，还有这一身再也医不好的伤。”
老白说的云淡风轻，可背后的艰难痛楚又有谁知道？
“没想到下来却碰到了你们，说实话，那两碗粥和一碟咸菜是我吃过最开心、最安心、最放松的一顿饭。我这人很知足的，感受过了开心、安心和美好就不去想别的什么东西了，这是我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何况我这副被惩罚的身躯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不想你重走我的老路，但力量的代价就是忍耐，是不杀，这三十八人的限制，希望你铭记在心，一旦杀的人数超过三十八人，你就会像我这样形神俱灭。”
“当痛苦和忍耐变成人生常态，能做的就是一天笑他个三五七八次，百年笑个三万四万场，这已足够。”
“失意时泰然，得意时淡然。”
“杀与不杀？其实若不是我们这一脉限制，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杀。人在江湖，总要身不由己。有些人该死也该杀，但却活得好好的，有些人不该杀也不该死，却早就尸骨无存。我也明白，有时候我不杀人，人就要杀我，即便杀错，也不能放过。”
“但我知道，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他们要继续活下去，我们也要继续活下去，我们杀他们是不是在以后的某一天，也有人用同样的理由，同样的方式来杀我。这世界总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总在想，如果我不杀他，他也不杀我，大家是不是都能相安无事，一齐快乐安定的活着。最后证明，是我错了，我一生从未杀人，最后却要落得被人追杀，即便最后我可以不死。但这确实有点不公平。”
“所以我最后替你试了一试，杀戮如果真的能解决问题，那就去杀好了；杀如果真的能把所有事情，一了百了，过后大家能安定的生活，那就去杀好了。”
“可惜，可惜我看不到，看不到最后，最后的结果了。”
“去吧，宁臣，我的力量给你，我的桎梏也给你，我的债你来还，我的仇你来报，我的路，希望你别走。”
“去吧，宁臣，帮我看看究竟是杀还是不杀。”
老白身体中翻涌的金色液体骤然消失，他将手中的黑剑交给宁臣。
看了老道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
用尽身形消散前的最后一丝力气，望着天上那轮凄美的月亮，喃喃道：“没能......没能，再......见，可......惜......”
还没说完，身形便已消散化为点点荧光。
宁臣瘫坐在地，抱着黑剑失声痛哭。
老道红着眼悄声道：“狗贼。”
那点点荧光在暗夜中格外明亮，仿佛要给宁臣照亮这无尽黑暗的废墟荒野，但他只是点点荧光，又如何照的亮那无边无际的荒野，又怎么照的亮那深不见底的人心，又怎么照的亮众生的生与死。
这一切都需要宁臣自己去照亮，需要他自己去探索，是死是活，是遍体鳞伤还是一尘不染，是杀人还是不杀，以后只有他，也只剩下他。
宁臣和老道仿佛在黑暗中，听到一阵歌声，凄美而动听。
黑黑的夜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谁在思念谁。
宁臣又感受到了孤独。
那如影随形般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