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踏春(1 / 2)

宜春路与春水街通过一座小桥相接,桥下是混合着脂粉香气的河水。河自是人造的流水,清澈见底,锦鲤摇曳。桥是朱红色的石桥,一眼望去,一排八座,个个两旁挂着高枝,枝上垂下灯笼,灯笼放着红艳的光。

人们摩肩接踵,旁人看了都应接不暇,宜春楼前站满了迎客的老鸨和红倌人,个个热情似火,媚眼如丝,铆足了劲吆喝。为了花魁的春宵拍卖热闹起来,只在楼内能听到的靡靡之音和攒劲小曲被搬到了路边,使得路过的行人也席地而坐在河边,一饱耳福。

苏锦儿牵着马,径自朝着稍显冷清宜春楼西门走去,那里由着护院设下验证关卡。几人耐着性子排队进院,期间由叶文才亮出拍卖会下发的手令,立马被一漂亮美腻妖艳妇人在前方引路。

至于女子能否踏入宜春楼或者别的什么青楼,押青司早有明文规定,全国各地青楼的重大活动经报备准许后,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不作女性进入限制,宜春楼拍卖会的安全便是由天机营和护院共同护卫和保证的。但上行下效终是难事,饶是宜春楼,也得对此加码,便使得女性准入的审批相当严格,需要有准入资格的男伴相陪。

宜春楼西门这边,引路的美腻妇人名冬柳,她化妆显得妖艳,穿着也很有经验,不裸露也不隐藏,恰恰好好将自己的身材优势展露无疑,她领着一行人途经香榭春庭时,里面传来缠绵悱恻、哀啼不停的琴声,她与苏锦儿搭话说:“这就是我们秦姑娘的琴声,好听的很。我年轻那会儿也是弹琴吹箫的一把好手,谁也不服,可如今要是类比一下,就自觉自己这萤火之光在同皓月争辉。”说完就唏嘘起来,满是对青春不在的慨叹。

车厢里的正被议论的正主,悄声吐槽道:“你是不知道这群人在那腹诽我琴弹得那么好,箫吹得也不错吧。气得我想马上让我姐。”秦柳自知说多话,捂着小嘴,她顶着许幼芊的面皮显得美艳又可爱,正惊疑猜测对方有没有听到,抬头却发现余风眼皮动了一下。

车厢外,“冬妈妈,你在这里生活多久了?”离主厅还有一刻钟的距离,苏锦儿想简单聊一下。

冬柳仰着头,眼中全是追忆之色,“有很久了吧……快三十年了,从我被卖到这里算。”

苏锦儿随即沉默,“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冬柳顿时错愕,转而笑得花枝乱颤,好似苏锦儿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这有什么不喜欢的?我们这里干了几年的姑娘都想着,要结识大金主大公子,要以声色,要以才华侍奉他们,运气好就能被赎作良家,后半辈子都不用愁啦。”

“那如果那些女子可以从头再来,任何外部条件都不存在,什么家破人亡,什么流离失所,什么父卖母绑,统统一切,都不存在。她们再也不会入章台,踏楚馆。

“那她们还会喜欢这样被践踏、玩弄、摇尾企怜的生活吗?”苏锦儿激动地说,极力保持着端庄,白马不安的踏步又喷出鼻息,只有叶文才云淡风轻地摇扇。

冬柳毫不犹豫地摇头,脸色却淡漠了些许,脚步也快了些许,“客官,莫要说些大逆不道的胡话,宜春楼是释放欲望的场所,是销金窟,不是你们高谈阔论的茶馆!快些走,前面就是主厅。”

这时,余风掀开帘子,提前要了能随便说话一分钟的准许,“叶文才,你们的计划是解放妓,这些倌人?”叶文才一夹马肚,白马随即停在当场,苏锦儿温柔请离冬柳,冬柳摇曳着身姿到主厅旁等着几人。

“你刚才嘟囔什么?”惹来秦柳聪明的小脑瓜里大大的疑惑,她跟着掀开帘子的另一边,“叶文才,你怎么不走了?”

“唐公子,解放这个词,我很喜欢。比救赎……啧啧,更有味道。”

“别扯那个,你会那个词吗?你们有先进的生产力吗?你们有不同于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制度吗?”余风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生气,尤其是联想到许幼芊的死要跟这种拍脑袋的事情有关,就怒意升起,幸好有余秋水的养气功夫在,表面上能显得不露声色。

叶文才斜眼看向余风,“唐公子,有的。从组织建立之初,圣亚当就同夏娃圈定了一个国家,那里实行着超前于所有国家十几个世纪的制度,能接纳数不清的人们,他们不需要辛苦劳作,不需要被压迫,不需要追逐自由,因为自由女神会拥抱她忠实的子民,那里。”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