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心病（1 / 2）

这是祝火村唯一的教堂，也是村子里受损最为严重的地方。

叛教者们不仅破坏了教堂的门窗，将教堂内部弄得一团糟，还试图将整个教堂付之一炬。

火焰烧断了穹顶处用于支撑的木质横梁，让整个尖顶状的穹顶坍塌了一半，所幸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只留下一个不规则的空洞，任由熹微的天光从中探入，洒在同样被砸毁的阿斯塔女王像上。

教堂只经过简单地修补，用几块木板嵌在破损的窗户上面，甚至连挡风都做不到。

可即便如此，四人还是决定在这座残破不堪的小教堂内度过接下来的夜晚。

严密的防护阻挡不了魔物的脚步，可曾经供奉圣火的教堂却能带来对抗黑暗的勇气。

教堂内，法尔科用从断裂的椅子上拆卸下来的木头生起了火，这火焰在四周燃烧的圣灵石散发的光芒笼罩下并不显得耀眼，却足以吸引那些躲在阴影里的目光。

艾尔莎听到一连串响起的脚步声，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呢喃从四周传来，她看向周围，只见一个个人影从墙边的阴影中走出，朝着火堆的位置迈进。

“他们......”她意识到这些人影正是祝火村的村民。

“嘘——小心，不要吵醒他们。”切斯特出声提醒道，特地带着几人朝后退了几步，为朝火堆走来的村民们让出一片空间。

这些村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身上穿着做工精致却肮脏不堪的丝质长衫，佝偻着身子，面容形如枯槁，让艾尔莎想到了即将枯死的老树。

他们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步来到燃起的火堆附近，缓缓跪在地上，做出膜拜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圣火......无上的圣火啊......不要吝惜您神圣的光辉，请继续挥洒吧......将您的光辉，洒遍整个世界......”

他们的表情是如此虔诚，仿佛眼前跪拜着的就是真实的圣火，可他们的目光却又如此浑浊，其中几乎看不到理性的光芒。

四人都没有说话，破败的教堂内回荡着此起彼伏的颂念声，苟延残喘的教徒们膜拜着由几根木头燃起的“圣火”，宛如一场迟来了十几年的祷告，将尘封的时间回溯到不算遥远的火之时代。

直到木头燃尽，火焰熄灭，才如梦初醒，又恢复了那呆滞的模样，愣在原地，仿佛丢失了灵魂。

艾尔莎默默注视着这些火之时代的遗民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感觉心中五味杂陈，他们的神情让她想起了修道院的修女们。

她无法想象曾经的火之时代究竟为这些圣火的信徒们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记，以至于不过是一点过去时代的浮光掠影，也足以让身处黑暗时代的他们暂时忘记身边的苦难。

“如你所见，这里的村民都患上了‘失心病’，并且已经病入膏肓。”切斯特在这时开口。

“失心......病？”被打断了思绪的艾尔莎悠悠回过神来，“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圣火熄灭之后，开始在这片大陆上流行的病症。”

切斯特看向她，深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忧郁：“谁也不知道这种病是怎么出现的，能知道的只是，当患上‘失心病’之后，你的身体就无法正常地死去。”

“无法正常地......死去？”

“就像他们一样，”切斯特瞥了一眼仍保持着祈祷膜拜姿势一动不动的村民。

“这些村民，他们本应死在叛教者的刀下，可他们却活到了现在，甚至连身上致命的伤口都已经愈合。”

艾尔莎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村民身上，这才注意到他的喉咙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衣服上还沾染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

“除此之外，他们也不需要进食，即便不吃不喝，身体也不会停止运转。”

听到这里，艾尔莎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低下头，望向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心脏。

从昨天到现在，自己似乎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可自己非但不觉得饥饿，反而精神百倍。

切斯特并未注意到眼前少女的异样，稍作沉吟后继续说道：“总之，‘失心病’患者的生命力异常顽强，几乎达到了‘不死’的地步。”

可这不是很好吗？艾尔莎有些心虚地想，却好像被切斯特知道了心中的想法。

“这样的‘不死’当然是有代价的。”他严肃地说，“患上‘失心病’之后，会不断丧失记忆与理智，直到最后忘记一切，变成如同野兽般的怪物，就像那些黑暗中的魔物，无差别地袭击其他活着的人。”

“切斯特先生，你的意思是，村口的那具尸体......”艾尔莎想到了那具尸体身上发生的‘异变’，不禁打了个冷颤。

切斯特点了点头：“那就是其中一名失心病的患者，我放干净了他身上的血，可那也只是能让他变得更安静一些。”

“可我却成功杀死了他。”艾尔莎不禁看向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