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星火37（1 / 2）

“从那以后，法尔科再次成为了罗伦家的随从，只不过这一次，他就真的只是一名‘随从’了。”

切斯特苦笑：

“他的心中仍保留着对圣火的虔诚，可身为‘随从’更重要的是对‘主人’言听计从，所以从那之后，法尔科再没做出过任何有可能违背我意愿的举动。

“即便是面对圣火的信仰，也是如此。”

听完切斯特的叙述，艾尔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并不会因此改变对眼前之人的看法，在如今这个时代，将眼光放在过去并没有意义，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不受赐福的法尔科为何会能够燃起代表着信仰的灵魂之火？如果他对圣火的信仰真的如此虔诚，又为何会不受圣火的青睐呢？

当切斯特向那名教士举报法尔科的时候，灵魂之火又为何会在他手中燃起？

这一切其实都可以归结于一个问题：圣火，究竟是如何判断世间众生的信仰的呢？

她曾以为圣火有自己的判断方式，能够在每一个灵魂诞生之时便知晓其是否会成为一名虔诚的信徒，从而为其分出与其信仰相配的赐福火焰。

罗蕾塔是这样，她也如此，两人长大之后都表现出了符合赐福的信仰水平。

可如今，听完切斯特与法尔科两人过去的经历后，艾尔莎不禁对这一结论产生了怀疑。

一个被圣火判定为“不受赐福”的人能够凭借对圣火的信仰燃起灵魂之火，而另一个本该成为虔信徒的“子爵之子”却在信仰方面表现平平。

艾尔莎不知为何想到了火之烙印，并由此想到了更多：这种人造物竟能够让人不依靠信仰燃起灵魂之火，那是不是说明......

灵魂之火，其实是可以被操纵的呢？

这样的念头只在她脑海中停留了短短一瞬，便被一阵发自心底的颤栗打断，她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那教堂中的破损神像，生怕这种亵渎的想法会招来惩戒。

可那神像只是安静地矗立在那里，沐浴着穹顶上洒下的黯淡天光，看上去不过是个造型独特的建筑物。

艾尔莎心想，如今可是黑暗时代，再没有比圣火熄灭这一事实更亵渎的事了。

她再次找回了心中的勇气，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切斯特，而这时，一旁中殿中的祈祷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好啦，大家，请排好队来我这里领取食物吧。愿圣火的光辉护佑你们。”

名为“艾琳”的女孩一边招呼着，一边蹦蹦跳跳地朝一旁放着盛满食物的大锅和碗的平台走去，看上去活力十足，丝毫见不到因患上失心病而带来的忧郁。

“希望我的故事不会给你带来太多困扰，艾尔莎小姐。”切斯特在这时说道。

他的眼中充满了歉意，声音也变得落寞：“这里没有告解室，可你是圣灵教的修女，我希望能够向你忏悔我的罪恶，忏悔我过去竟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样的不义之事。”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切斯特先生，那已经是‘过去’了。”艾尔莎垂下眼来，轻声回应。

“在如今这个秩序崩坏的黑暗时代，谁又能以现在的道德来批判您过去的所作所为呢？”

切斯特若有所思，而艾尔莎继续补充道：

“当然，如果您真的将法尔科视为‘搭档’，而不只是侍奉主人的‘随从’的话，不妨去问问法尔科的想法怎么样？我想，这才是最正确的‘忏悔’方式。”

说着，她摊了摊手，叹气道：“毕竟，我只是个不入流的见习修女，还不够资格去做为人告解这件事。”

话音落下，教堂之内仿佛再次陷入了沉寂，而切斯特注视着眼前一脸无谓的修女，忽然笑了起来：“哈哈，艾尔莎小姐，和你交谈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很抱歉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把我心中的包袱丢给了你，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圣灵在上。”并不突兀的，艾尔莎忽然想用这个圣灵教徒之间惯用的问候方式作为这场交谈的结尾。

而切斯特微微一愣，也立马会意，跟着她做出了祈祷的手势：“圣火不熄。”

......

第二天一早，艾尔莎决定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刻离开，尽量不想引起太大的轰动。

托修尔的福，如今的她已经被祝火村的村民们视为圣灵教的圣女，是那个将要引领他们于黑暗时代前行的人。

可经历了昨晚教堂内的布道后，艾尔莎越发认识到自己知识与阅历的浅薄，根本担当不起这样的角色。

因此，她更加坚定了踏上巡礼之路的决心，不仅是为了完成自己肩负着的使命，更是为了在旅途中验证自己的信仰。

而为了避免在离开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好选择不辞而别。

哗啦。

掬一捧水，洒在脸上，感受着那清凉的触感让自己头脑清醒，艾尔莎擦了擦脸，看向眼前铜镜中倒映出的少女面庞。

这是她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少女有着一头平民之中十分常见的栗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搭配小巧而精致的五官，初看上去有些柔弱，但那双与发色相似的深棕色眼眸却充满了灵动，加上微笑时时隐时现的小小虎牙，给人一种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伶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