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人生忧患识字始113（2 / 2）

他眼前一片光明，在光明之中，似乎又看到了初见柳琴师的场景。

宛媚幽幽的柳如是，旁若无人地走进义忠亲王府，在水榭处，抚着琴，唱着曲。

柳琴师眉目似丹青入画，腰如细柳，唇间点着一抹醉人的朱砂红。

她唱一曲，他便笑一曲。

她唱一场，他就梦一场。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白服男子似醒非醒，想到自己即将死去，虽悔，却无怨。

毕竟人生忧患识字始，万般无奈皆成空啊。

……

是夜，荣国府。

贾政已在府里传下“禁足令”，清客相公冷水寒，只可在前院行走，不得再入后院。

荣府内院各门处，皆有婆子把守，以防他再混入后宅。

此刻，前院垂花门处。

晴雯正站在门内，将一个破破烂烂的香囊，递给门外的冷水寒。

一麻脸婆子，坐在门口的绣布脚凳上，笑着看着。

“你笑什么？”，冷水寒阴沉着脸，大嘴一撇。

“我说寒哥儿，你和我老婆子置气作甚！”，麻脸婆子一面磕着瓜子儿，一面道：“还是我替晴姑娘给你传信儿，你横竖得谢我一谢哩。”

冷水寒听了这话，愈发气急。

他冷不丁伸出手，朝晴雯脑袋敲了一下。

“呀！”，晴雯娇呼一声，瞪了冷水寒一眼，怨道：“你和婆子置气，敲我作甚？！”

“我不敲你敲谁！”

“还傻站在里头！”

“还叫婆子传话！”

“是我进去不得，又不是你出来不得。”

“你出来啊。”

冷水寒很是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这晴雯，真真是傻的没救了！

“这样呀”，晴雯嘀咕一句，撅着嘴，走出了垂花门。

俩人一路闷头走，一路扯起了闲话。

“这香囊，是雪雁悄悄送来的”，晴雯小声道。

“哦”，冷水寒应了声。

“雪雁说，这是林姑娘偷偷给你做的”，晴雯犹犹豫豫道。

“嗯”，冷水寒不置可否。

“雪雁还说，林姑娘听闻你拒了二老爷提的亲事，起初还笑得明媚。后来打听到你……”

“你不是因她，而是府里的三姑娘、宝姑娘、云姑娘，你个个都想娶，她就气得不行，拿剪子把香囊铰得稀巴烂。”

“晓得了”，冷水寒耸耸肩。

“你真都想娶呀？”，晴雯停下脚步，眼里闪着泪花。

“兴许罢”，冷水寒大步朝前走着，见她没跟上，又转回身，这才察觉到晴雯哭了，忙道：“你怎么哭了？”

晴雯紧咬着嘴，忍住不哭。

可眼泪，却像不争气似的，愈忍愈多。

“快别哭了，那我少娶几个？”，冷水寒小心翼翼，试探道。

晴雯摇摇头。

“那我……”，冷水寒刚开口。

“你能不能不去边关？”，晴雯抓住他的衣袖，哽咽道：“你就是立了大功，二老爷、老祖宗，也不会把姑娘们都许给你的。”

“我又不傻”，冷水寒笑得开心，乐道：“这个自然明白。”

“我去边关，并非一时脑热。你尽管放心，就算皇帝出事，寒大爷我也不会出事。”

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似有所指道：“我的命根子，硬得很，逢凶也能化吉，你要摸摸看吗？”

“没个正经！”，晴雯白了他一眼，飞快地转过身，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