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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泽皱眉道:“有什么事?他若不答应,你不可强迫于他。”

魏知善点头:“这是自然,我何时强迫过别人……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治病开刀时当然不算,那时候病人的‘不要’哪能算数?”

谢川淼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魏道长进了她的里屋。

魏道长立刻靠近,低声道:“你身份我已经知道了,但是谢公子,你想不想让公子看到你的付出,体现你的诚意呢?”

谢川淼恭敬道:“请讲。”

魏道长立刻拿出一套朴素的女装:“你做为男子,跟在君泽身边,必然引人注目,尤其是最近他军功正盛,但若是女侍,便没有会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去更多关注你的来历,如何,你愿意么?”

谢川淼果断道:“可!”

多大点事,反正这是北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再说了,连个伪装都不愿意,怎么能让君泽相信自己愿意为他效忠呢?

谢家虽然衰落,但他也算出生名门,如今不过三年,君泽便有些成就,以他的身份,加上雍州刺史的职位,只要能拉拢到三位以上的将军,便有能重夺帝位的机会。

要知道如今王敬则、崔慧景等大将,都是太祖旧人,被萧鸾所猜忌,此行虽然危险,但在这个世道,本就是富贵险中求。

他已经基本猜到君泽接下来的计划,并为此热血沸腾。

能著青史之上,还有何所求?

魏知善对他的态度有些喜欢,满意道:“来,我给你宽衣梳头,顺便检查下你的身体,开些药……”

她早就好好打扮一下小公主、不,小公子了,奈何没有机会。

如今有个代餐,也是很好的啊!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魏知善一脸满意地从房间中走出,而她身后,跟出来一位高挑却柔弱的女子,长发绾成垂髻,素衣道袍,眉目温柔,垂眸间,美得像莲花里走出来的菩萨。

刚刚那位病弱青年眉宇间病色,居然被这套装束完美地化解了。

“……”萧君泽顿时无语,但看谢川淼面上并无一些羞涩,反而落落大方,不由对他的评价提高了几分。

“行吧,”他揉了揉额头,“回头随我一起,见一见其它人,便算是定下此事了。”

“其它人?”谢川淼微微皱起眉头,“是南朝那边……”

岂有此理,他都连夜奔波过来,居然不是头筹?哪个小妖精,居然比他还先被选中?

“嗯,是的,”萧君泽点点头,“若不见他,怕是要被我一波带走了。”

那位南朝萧衍,正在襄阳城中,萧君泽需要指点他一下城破时往哪边跑。

毕竟元宏在时,北魏的将领是真能打,虽然萧衍做为未来梁武帝,有“时来天地皆同力”的BUFF,但他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毕竟,这位才是南朝将来真正的主角,老奸巨猾,不易哄骗,需要好好对待。

萧衍啊,遇到我,你怕是当不上皇帝了,真是不好意思。

第92章 我可是明君

萧君泽本来还有点担心谢家舅舅会不习惯,谁知这位舅舅把姑娘的模样表现得入木三分,走路里钗环整齐,都不会相互撞击,一派大家闺秀、名门贵女的风范。

他于是好奇地问为什么?

“我幼年时,体弱多病,父母担心养不大,便将我做女孩养到十岁,”谢川淼有些怀念地抚摸了一下发上的金钗,感慨道,“回想起来,那时都是阿姐给我梳的小女儿的双丫髻。”

萧君泽一时有些茫然:“这些发髻还要分年纪?”

谢川淼微笑道:“这是自然,如魏道长给我梳的,便是倾髻,将发盘于一侧,以示顺服主君,是已婚妇人装束。”

萧君泽一边觉得话中有话,一边又觉得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不过这样也好,萧君泽淡定道:“那便随我去军中,南朝许多事,我还要向你请教呢。”

谢家虽然势微,但门第还在,能知道不少朝廷的消息,他要往南朝布局,当然要知己知彼,随时问询,否则,也不必让这位舅舅跟在他身边几天,直接每天抽点时间去寻他便是。

有了这些情报,才更容易套路萧衍。

萧君泽带的这位女侍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出兵快小半年了,那位女侍是真的美貌,一看便是南朝名门所出,按理,这种官家女子是战利品,是可以被军主赏赐给手下的。

萧君泽对外宣称这是他失散的母家族姐,流落他乡,能遇到真的不容易,你们就别想多了。

好在这个时候,全军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攻下襄阳城,立下大功上,这事也就是稍微惊起一点波澜,便消了下去。

襄阳城与樊城一河之隔,魏军要攻下襄阳,便必须渡河。可冬季渡河凶险,很容易被伏击,所以渡河点选在哪里,便十分重要了。

军中为此吵成一团。

元宏倒是又开始发技能,让人写了长长的檄文,让曹虎不要负隅顽抗,我已经占下了樊城,取你性命就在顷刻之间,你要想清楚。

不过曹虎对此连个回信人都没有,完全像乌龟一把,誓将防守进行到底。

于是,在腊月二十日,北魏大军开始渡河,萧衍、崔景慧等人试图半渡而击之,但北魏大军分成了三波,分别渡河,萧衍等人兵力有限,最后也未能成功阻止北魏大军渡河。

还有附近的豪强招揽了一万多人,在城外建立营垒,想要防御北魏军队,但可惜的是,北魏只派出了一名偏将,便将这支队伍拔除了。

在解决了攻城这个难题后,北魏大军如今已经很飘了,都感觉自己天下无敌。

但这个想法很快在襄阳城下遇到了重拳。

这次,虽然北魏大军有重炮,但同样招数使用太多,便会被针对,在这一个多月里,襄阳在城墙上挂了许多木架,架上堆叠了大量草袋,巨石轰上后,木架与草袋大大缓解了冲击力,虽然在重炮猛攻下,这些木架与草袋很快便掉落下来,可是他们却能及时补上——做为雍州最大城池,他们不缺少这些物资。

于是,元宏的大军便又故技重施,开始围困襄阳。

在围攻襄阳这几日,萧君泽倒是颇为悠闲,带着谢姑娘游览樊城、还在襄阳城东的鱼梁洲钓鱼,围观大军以巨石攻城,品尝冬季的羊肉汤锅、还有各种面食。

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在鱼梁洲东边茶田。

“这是去岁,我让许琛在襄阳驱人种的茶园,”萧君泽指着城东那足有千亩的茶园,“这些茶苗虽然刚刚种下未久,但过上一两年,必然日进斗金,到时卖去南朝,还需要阿淼你来相助。”

在外边,他当然也不喊阿舅了。

谢川淼点头:“这是小事,但茗茶之物,荆州、扬州皆不缺,怕是难以卖起价啊。”

萧君泽笑道:“此事容易,只要阿淼你做些诗词,再吹些喜茶之风,必能将此物带火。”

说罢,便拿出一些细茶,给他讲了打筛、点茶之法——这些他本来不太了解,不过先前网上刮起一波点茶风,什么用茶沫做画之类的法子,他当然不知道很细节的东西,但就凭知道的这些步骤,就有足够的麻烦劲了。

谢川淼听得眼眸明亮,不由抚掌笑道:“君泽此计妙矣!”

不不不,这叫名士之风,他都可以想象,自己若真是带起这样的风气,必然会很快刮到南朝的上上下下。

名士需要的就是这种闲极了多给自己找事的麻烦劲,这种攀比之风,才是门阀们最需要的。

甚至于他都能想到,只要自己最推崇“襄阳茶”,那朝中上下必然会争相购买此上品。

唯一的问题是……

“只是君泽,你这想法虽妙,我却需要一些时日,”谢川淼有些惭愧道,“我没有族兄谢朓那般才华,纵然是喜茶,也需要很长时日,才能将名声打响……”

萧君泽微笑道:“不就是写些诗文么……”

他在脑子里飞快思考着:“我给你几首,嗯……当昼暑气盛,鸟雀静不飞。念君高梧阴,复解山中衣。数片远云度,曾不蔽炎晖。淹留膳茶粥,共我饭蕨薇。敝庐既不远,日暮徐徐归。这诗如何?”

谢川淼惊呆了,什么叫如何啊,这诗完全写出了一个隐士高人的豁达不拘,用来带货简直神了,尤其是。

“不是我写的,是在古书看到的,”萧君泽随口解释,“真的。”

“足够了,”谢川淼深吸了一口气,“有此诗才,想要出名,足够了。”

萧君泽惊讶道:“一首就够了?”

谢川淼心中一动,谨慎道:“虽少,也能用,但若多些,自然更好。”

萧君泽便给了两首还记得的诗词,其中诗只记得两首,词一首,不过那词是东坡居士的“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虽然不是他最有名的,也是茶道词中顶峰了。

谢川淼哪听过这样的顶峰,虽然觉得平仄韵律有些欠缺,但其中的才华实在是比这江水还要绵延,一时间人都痴了,反复揣摩,最后却是听哭了:“休对故人思故国……泽儿啊,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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