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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都和萧君泽无关。

他最近几日,都躲在魏知善的医帐里,没事练练字,练习一下搏杀之术,日子过得也算清静。

魏知善平日因为职业问题,身上总是一股可怕的异味,但是和小公子一起住了后,每日主动拿药草洗浴,做为回报。

就这样过了几日,冯诞的热度终于下去,这时当然也没有人提皇帝险些被俘的尴尬之事,最近大家热议的是断后的大将军杨大眼威猛无比,居然将最后残军从南岸带了回来。

一时间,众军士都欢呼不已,似乎打了一场大胜仗。

随后遣使在淮河岸边,大声宣扬萧鸾杀主自立之罪恶,说明他这次南下,真的是看不惯这种欺负孩子的事情才过来的,随后便准备班师回朝。

萧君泽感慨,没想到这拓拔宏还有点控制舆论的本事。

而这时,身体已经缓过来的冯诞,打着出来转转的名义,悄悄来到魏知善的营帐外。

“君泽……”他轻轻唤着。

萧君泽正在帐外看书,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毫不理会。

冯诞从旁边扯来一根马扎,低声道:“还在生气啊……”

萧君泽冷笑一声,把头转开。

冯诞一把揽过少年,恳切道:“阿泽莫气了,阿兄这次也是迫不得已!”

“你是谁阿兄,别乱扯关系!”萧君泽冷漠道,“别叫阿泽,我与你不熟!”

“阿泽,你听为兄解释!”冯诞忍不住笑了,柔声道,“我与陛下一同长大,他心中做何想,我岂会不知?陛下心眼不广,若我坐镇后方,派人救援,便是他平安归来,怕是也会生些嫌隙,而若我冒险去救他,结果便大不相同。”

萧君泽知道冯诞说的有理,但还是没理他。

冯诞知道对方已经心动,便加大力度:“阿泽,你为我出计,不就是想让为兄摆脱恶名,有功于朝堂么,为兄虽未全数照做,却也做不差,对否?”

萧君泽睨他一眼,没回答。

“我知道你这计划才是万全之策,可是若我不去,旁人不一定会全然照做,需得我去执行,方能安心!”

“阿泽真是算无遗策,这次陛下脱险,你为首功!”

“你那愿望,为兄必全力助你,”冯诞握住他手,恳切道:“阿泽,为兄答应你,下次必定与你好好商量,不会一意孤行,你便原谅为兄这一次,一次便可,行么?”

萧君泽终于起身,甩开他的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冯诞笑出声来:“当然,当然!若有下回,便叫我有去无回!”

“哼,我可不信发誓,”萧君泽微微点头:“天凉,少吹风,快回去。”

“君泽,”冯诞半蹲到他面前,“我要与陛下班师回朝,我想认为你义弟,你与我一同回洛阳,可好?如今我污名去了大半,倒也不怕连累于你,你可以托我之名,在京城随意称霸。”

“称什么霸!我是那样的人么!”萧君泽反驳一句。

“君泽当然不是这般人,但那洛阳到处是桀骜之辈,你不傲些,便会被人轻——”冯诞说到这,神色有些古怪,苦口婆心道,“阿泽,在洛阳有不少愚笨之徒,若惹着你了,你大人有大量,略施惩戒便可,莫要取人性命……”

“你这话,合似我要以人为食一般。”萧君泽勉强答应他,然后摆出沉思的表情。

“我见你喜欢百工,已经命人在洛阳准备了五百工匠,供你驱策。”冯诞双手合什,“看我如此心诚,再叫一声阿兄,可好?”

萧君泽看着他期盼的目光,矜持了数息,随口叫了一声。

冯诞喜不自胜,伸手想要抱着少年转一圈。

但是萧君泽眼疾手快,推在他胸口,目光冷漠。

冯诞只能遗憾离去。

可惜了,阿泽抱起来一定会生气又可爱。

萧君泽看他一步三回头,半天才走远,不由得摇头。

魏知善在一边啧了一声,调侃道:“弟弟啊~你如今有哥哥又有姐姐,要不要再来个父母,相亲相爱一家人……”

萧君泽转头看她一眼:“他是好人,能护着些,也能帮我,一家人,却是没有的……阿善!”

“怎么?”魏知善疑惑的应了一声。

“要去洛阳了。”

“对啊,公子很期待吧?”魏知善微笑问。

“当然!”萧君泽沉默了一下,“毕竟,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和后面比起来,以前的,都只是小剧场。

既然拓拔宏已经回了北岸大营,剩下的事情便是收场了。

三十万大军南下时,浩浩荡荡的铁骑看不到边,但如今归来,却只有二十余万不到,直接搬师回朝,拓拔宏最后一点颜面就也没有了。

好在,皇帝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明白人,尚书令陆睿、司徒冯诞都知道拓跋宏的心思,他们同时当着诸将的面,大声表示,如今这样与南朝隔河僵持徒废人力,不如先经营洛阳新都,积蓄实力,等来年兵马强壮了,再南下讨伐萧鸾也不迟啊!

其它诸将也知道这次是打不下去了,纷纷出面,恳请陛下先回去吧,都是我们这些人的错,我们太轻敌了,咱们下次再来。

来回几次后,拓拔宏终于勉为其难,答应他们撤军。

但这次也不是直接撤,而是各地征发的军卒先回家,至于皇帝,皇帝准备趁着这次出门,去齐鲁之地的鲁城,亲自去孔子庙祭祀,用以表达他用儒学治理天下的决心。

这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赞成。

在这场争端中,有一个小插曲,司徒冯诞亲口说,他的病能好,是一位少年献出了他祖上的留下的神丹,他感其恩义,将其收为了义弟。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只是冯诞经常带着这少年,给熟悉的朋友介绍一番罢了。

但皇帝拓拔宏对这少年是不太喜欢的。

这日,他一进营帐,就见自家阿诞正坐在少年身后,执笔教他怎么写的鲜卑名字。

那一大一小都是罕见的美人,阳光从帐门斜射而入,照在二人身上,坐在那就像一幅画卷。

“阿诞可好些了?”拓拔宏一走进来,习惯性地伸手,准备等阿诞为他解下盔甲。

“早已无恙。”冯诞头也不抬地应道,然后起身,又给君泽指了指哪里不对,这才起身,温柔如初地给皇帝解去铠甲。

拓拔宏又看那少年没有起来叩拜,顿生不喜:“无礼之辈,朕这一国之君,都不够你起来问候一声么?”

萧君泽抬头看他,清纯漂亮的眉眼微微拧起,露出思索之色。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给亲哥哥跪过一次,而且跪了不久,那位大哥就挂了。

偶尔跪一次还行,可今后在北魏的时间不是几天几月,若每见这皇帝一次,都要行礼——啧,想想都觉得好烦啊,要不然,还是把他杀了算了?

冯诞立刻挡在君泽面前,温柔道:“陛下息怒,君泽年幼,不知礼仪,回头我会好好教他。”

拓拔宏看那少年没有一点恭顺之色,忍不住找个理由斥责:“你早就到司徒身边伺候,为何不早些献上丹药?让他平白多受了病痛之苦?你若是讲不出个道理来,就别怪我……嘶,阿诞,你、你居然为这小孩儿拧我?”

冯诞看着拓拔宏震惊的神情,神情柔弱里带着一丝的伤心,又有几分愤怒:“陛下,您若是觉得为臣碍眼,臣回洛阳便是了,何必为难一位稚子,来给我脸色……”

“这话从何说起!”拓拔宏立刻撇清,“是有人在吾耳边进了谗言,说这孩子来路不明,吾担心你,这才思量一番,你切莫多思多虑,我不动他便是!”

冯诞这才展颜道:“原来如此,是臣误会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拓拔宏心中一动,正想调侃说句晚上找他讨回,便见那少年起身,走到他面前,清纯美好的眸光平静地凝视着他。

他以为这少年是准备过来叩拜,心里觉得这少年长得美貌,脑子却不太行,这反应,着实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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