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他!(1 / 2)

“二哥!”银色的身影从窗外蜿蜒的回廊里跳脱出来,只见司马玥三步并作两步,探身到书房的窗前,嬉笑道:“二哥这是发呆想嫂嫂呢?”

男子寒冰般的面容瞬间融化,眼底顷刻风平浪静,眉宇间温和了些许,正是司马安世之父,司马玥的二哥,司马二公子。

二公子身为舞阳侯嫡次子,早年随舞阳侯抗击蜀汉,摧坚敌如折枯,荡异同如反掌,多有战功,虽不如他长兄雄才大略,但也累官洛阳典农中郎将,任贤使能,智勇兼人,本是前途无量。

但曹大将军,与舞阳侯同为辅政大臣,却在少帝继位后独揽大权、排除异己,而舞阳侯又在侯夫人逝世后一病不起,这些年司马大公子和二公子便也都只能退居闲职告假在家。

二公子看着窗外的司马玥,故作横眉道:“天天在外野,越发没个正形,你看你哪里还像个女子。”

“那又如何,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反正都有二哥护着我的嘛。”司马玥仰着脸眨了眨眼睛,笑得分外畅然。

司马玥跟父亲都不曾这样撒娇过,记忆中从小见到寡言厉色的舞阳侯都是战战兢兢的,而侯夫人分身乏术也未能怎么亲近,好在还有哥哥姐姐护着她。

二公子无奈地看着司马玥,嘴上却还是打趣道:“这样下去我看哪家敢娶你。”

“哼,我还不想嫁了呢。”司马玥气嘟嘟地甩头靠在了窗外墙上。

二公子宠溺地揶揄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赖在家里做个老姑娘了?”

司马玥不以为然道:“怎么,难不成大哥二哥还怕养不起,要赶我走吗?”

二公子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哭笑不得道:“晓晓下个月便要出嫁了,你的婚事爹也会开始考虑,再不收敛你可有苦头吃了。”

司马玥这才知道,今日圣旨已降,赐婚司马晓嫁予中将军荀翊,荀翊其父袭爵万岁亭侯,其母是魏武帝之女——安阳公主,颍川荀氏可谓是皇亲国戚。

司马玥止不住好奇,缠着二公子好生打听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一溜烟地跑去找司马晓了。

二公子看着那雀跃的银色身影消失在蜿蜒回廊的尽头,幽暗的眼底渐渐涌起一抹厉色。

书房里的昏暗处,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到,一黑衣蒙面人已伏地请罪多时,瑟瑟不敢言,然而静默的每一秒都如刀凌迟在身,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都浸在了地板上。

良久,二公子冷声轻语道:“一个不留。”

黑衣蒙面人如获大赦,默默磕头谢恩,起身行礼,领命退去。

而庭院深处另一隅,高墙环护,绿柳周垂,悠扬而清冽的琴音如泉水潺潺,从一间雕梁绣栋的房间里传出。

房中珠帘璎珞,焚香袅袅,镶玉牙床上锦被绣衾,红木梳妆台上镶嵌着玳瑁彩贝,暖阁里的紫檀桌椅花纹细腻,墙上刺绣丝帛的花鸟栩栩如生。

一双纤纤素手,冰清玉洁,柔若无骨,游走在琴弦上,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司马玥推门而入,甜甜地唤了一声:“阿姐。”

抚琴的少女正是舞阳候的嫡长女,司马晓。

司马晓闻声抬起头来,杏脸桃腮,玉面蛾眉,朱唇皓齿,髻发如云,腰如束素,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

司马晓比司马玥年长两岁,虽两人都是由舞阳侯夫人抚养长大,但毕竟一个是亲生,一个是寄养,花费的心力难免有差别,司马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账持家也深得母亲言传身教,堪称蕙质兰心的大家闺秀典范。

司马晓轻轻按住琴弦收音,起身上前拉着司马玥在暖阁上坐下,柔声嗔怪道:“瞧你这身,又去哪里疯了。”

“哼,二哥刚说我,你又要说我。”司马玥嘟哝着,蓦然注意到司马晓微红的双眼,小心翼翼道:“姐,你怎么哭了?”

司马晓微微侧身撇过头,掏出丝绢抚了抚眼睛,柔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不久就要出嫁,些许伤怀罢了。”

司马玥连忙宽慰道:“我跟二哥细细打听过了,这荀翊青年才俊,为人端正,绝非纨绔子弟,又是名门望族,皇亲国戚,阿姐嫁过去应该是美满和顺的。”

“嗯。”司马晓略一沉吟。

司马玥察觉到了姐姐的心不在焉,以为她不想再讨论婚事,毕竟谁离家兴高采烈呢,便调转话头问道:“阿姐刚才弹的什么曲子啊,我今天听到有人弹了一样的,居然比你弹的还好听呢。”

司马晓讶然,眼中闪烁奕奕神采:“你确定是一样的?”

“确定呀。”司马玥不服气地下巴一昂道:“你妹妹我虽不才,不会弹但会听呀,真就是一模一样的。”

“哦?”司马晓心头燃起一丝期许,拽着丝绢的玉手暗暗紧了紧,尽量让语气平缓地问道:“在哪里听到的?”

司马玥便将今天竹林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给了司马晓。

“什么七贤,我看叫七狼好了,白眼狼的狼,哼。”司马玥说完还是忍不住感叹道:“不过话说回来,就姿色来说还是名不虚传的,可惜今天仓促没能好好端详,好像人也不齐全,尚且不知其他人又是何等的容止卓然呢。”

“你这嘴什么浑话都敢说。”司马晓噗嗤一笑,心中悸动,按捺之下声音也有些飘忽:“那你可知琴师是谁?”

“不知道呢,我唯独没跟他说上话,也没听见其他人唤他姓名,他倒最是生得好看,却也是个怪人,刺客都杀到眼前了,他还在那里弹曲子呢,手都不抖一下眼都不抬一下的。”司马玥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却看见姐姐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失望,疑惑道:“怎么?他是谁很重要吗?”

司马晓看着妹妹关切地目光,略想了想,便把半年前侍女拿错琴回来,发现了琴囊里面的琴谱初稿,进而结交了一位琴友的事情娓娓道来。

司马玥听完觉得不可思议,姐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居然还能交友?

震惊之余,司马玥意犹未尽道:“所以,他也错拿了你的琴,也发现了你琴囊里的谱子,还私自改了你的谱子退了回来,你不服气也把他的琴谱给改了退回去,你两谁也不服谁,就这样借着修琴你来我往地传递起谱子来了?呵,这真是跟话本子一样的。”

司马晓回忆起来不禁垂眸笑了,居然就这么跟一个素未谋面甚至不知姓甚名谁的人,用琴谱交流了半年,可不就跟话本子一样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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