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般若离去58(1 / 2)

菩提一梦,万年之眠。龙纹镜像,生死死生。

猎奇生只身来到古中原,听闻羊哲公信奉黄老之术,对方士独有好感,于是扮作方士,进羊哲城,拜羊哲公。

羊哲公见猎奇生,上下端详,略作交谈后,以近四百年相人眼光,便知其非凡人。于是每日留在身边,探讨天地玄黄之事,切磋喂火炼丹之术,甚是信任,日渐亲密。一段时日后,猎奇生大胆向羊哲公询问长生之术,羊哲公闻此,心中顿时不悦,便要将其逐出,猎奇生跪伏着将身世过往慢述一遍,乞赐长生,以救公主,羊哲公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猎奇生从怀中掏出耳玉,对羊哲公道,“这便是小生从秋溟深渊拿出的天帝玉俑之耳玉,小生亦懂催动法门,有此耳玉,我公可变出千军万马,有此耳玉,我公可坐拥金山银山,有此耳玉,我公可一分为二。”

若是常人,定然对此神器垂涎贪恋,羊哲公却对猎奇生言到之物,充耳不闻。猎奇生以为羊哲公不信,于是将耳玉恭敬置于地上,自己则正襟危坐于耳玉正前。不一时咒语声起,绿芒充斥大厅,羊哲公起身,手握宝剑,行将抽出。

忽然,汇聚在猎奇生身上的绿芒,从猎奇生身上站了起来,正襟危坐于猎奇生一旁。

待绿光散尽,两个一模一样的猎奇生出现在羊哲公眼前。那个镜像所得的“猎奇生”,其实便是日后在雷府行事的猎奇死。

两个猎奇生动作一致,犹如照镜,一齐跪拜,同声道,“小生愿将此耳玉献于我公,乞我公不吝将长生之术授予小生,待救公主,定会归来,毕生侍奉我公。”

羊哲公送回剑,重新跪坐好,仔细分辨两个猎奇生。

没有丝毫异样,完全是同一个人。

羊哲公收回目光,道,“原来耳玉并非传说。”

两个猎奇生道,“此耳玉与小生所言,皆是千真万确。”

羊哲公道,“你且先下去,容老夫三思。”

两个猎奇生叩首,道,“望我公垂怜。”

然羊哲公终究没有将长生之术传于猎奇生。

猎奇生心怀恨意而去。而后在古中原徘徊时,细闻朝堂密事,又因熟通占卜之术,将朝堂内情掌握的十之八九,知雷公重病,遂投身雷公处。

是时,雷公乃三公之一,坐镇西北,因大半生戎马,年老体衰,引出大病,待猎奇生与猎奇死到了天水城后,不知是用耳玉镜像一个雷公,任由原来雷公死去,还是真用轮回丹药将其救活。

之后猎奇生死二人一做商议,由猎奇死冒名猎奇生留下,继续计划谋求长生,猎奇生真身则回盐泽。

猎奇死留下后,因个人目的,又镜像出一个雷公之女。

(寿童刚讲到此处,唐子明一直平静的面目,忽然惊愕万分,道,“镜像之女?”

“正是。”寿童道,“只是本女不久后,因病去世。正好留下这镜像之女,亦便是二女,疼爱非常,猎奇死在雷府地位,扶摇直上,短短时间便成了首席谋士。”

唐子明表情复杂,寿童未有发现,继续讲述。)

猎奇死镜像出雷公之女,本想为己所用,却不知为何,除了提高了其在雷府地位外,再无过多用处,想来此女亦非常人也。

而后匆匆时光,猎奇死一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话说也巧,上苍仿佛刻意寻机,欲救龙纹公主一命,就在猎奇死到古中原第六年,龙纹镜像大限将至时,古中原老天子驾崩,新天子继位。是时,古中原西北边患已稳,东南蛮夷因见古中原权力交接,而已身处蛮荒远地,以为古中原鞭长不及,反叛势力纷纷抬头。新天子亦是励精图治之人,继位不足半年便亲自南下,欲以御驾镇东南,于阙月、无伤、姑苏三地,分别巡视一月,亲自颁布法令,赏罚分明,东南蛮夷见新天子强势,这才拜服。而后新天子在姑苏城见天下太平,只剩内部小患,不足为虑,亦正好借此南下机会,与太守吴莲,东渡蓬瀛,拜仙访圣。

猎奇死抓住这最后时机,密谋雷公,表面上是为雷公谋求长生,且助其拔掉眼中钉霞光普,实则是为得到羊哲公长生,以救龙纹公主。于是猎奇死与雷公趁天子东渡之时,召九家天子党,假借迎上之名,南下征讨。待借过羊哲城时,猎奇死以各种手段,强夺长生不老之术,而后返回盐泽,去救龙纹。至于古中原内战之事,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于其再无关。

寿童言罢,合掌俯身。

唐子明听了一个悠长又忧长的故事,久久难以平复。

一刻钟后,唐子明才回过神来,问道,“小师弟所言,事事详尽,就连人心所思,相互对话,亦说出来,如此玄妙故事,竟如亲眼所见一般,却不知是真实发生,还是独自臆断?”

“天地间有灵目,可知四方时空变化,存于微妙之间。”寿童道,“寿童凭自身所学,依陆上种种因果事故,不断除去表象,探寻内因,又在盘坐修行时,受天地灵目微妙点悟,才有今日结论。至于心思对话,亦是寿童以为。此与事实,相去不远。”

唐子明问道,“那今日这攻伐杀戮,南北战争,皆是因楼兰国龙纹公主,一人而起?”

寿童道,“正是。”

唐子明仍不敢相信,左眼皮不住跳动,于是转头去看般若,寻求最后肯定。

般若道,“寿童与我所思,甚是一致。”

唐子明心中本想愤怒,不知为何却愤怒不起来,只觉空落落,低声道,“如此,子明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就此止住兵戎。”

“谁人会相信,一面之词?谁人愿意相信,止住功业?”般若道,“此乃古中原劫数。”

唐子明愣在那里。自己无凭无据,纵然表述如寿童般仿若亲临,亦怕是无人相信。退一万步,即使真相大白天下,然天子党各部多有损伤,亦不会因此而停止行军争斗。

剑已出鞘,吻血方收。

唐子明精神仿佛被抽空,虚弱问道,“上师,那子明该如何做?这古中原未来,又将如何?”

般若悠悠道,“天数无常,遵道而为。”

言罢,从怀中掏出一串串珠,递与唐子明。

串珠大概二十余粒,每粒串珠有红枣大小,乌亮圆润,众多串珠更在不同时间闪烁,如同夜空星辰,明暗交辉,此起彼伏。

唐子明受宠若惊,双手奉起星辰串珠,反复沉吟般若的两句话。

天数无常,遵道而为。

般若道,“此‘道’非狭隘之‘道’,非某一宗教所言缥缈之‘道’,乃人世常理之‘道’,贤明通达之‘道’,勤善乐命之‘道’。”

唐子明闻言,似懂非懂。

般若道,“此串珠乃先人所遗八件法器之一,今逢唐郎,串珠奕奕,原是找到今生主人,该当送还。”

唐子明俯身跪拜下来,道,“多谢上师,子明惶恐。”

般若将唐子明扶起来,道,“子明终归是我门人,只是非此时此地。”

两方又谈些闲话,不觉日已西斜,唐子明再三邀般若归自己暂歇府邸一宿,般若谢绝,只在城西随意找家村舍。唐子明只好作罢,于是领韦陀暂归府邸,约明日送行。

浓夜深沉,皓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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