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二：梦（2 / 2）

刀者静待一方，观眼前景象，再度开口：“很好，唯有这般觉悟才能一证生存之道，向你们的敌人，伸出獠牙吧。”

众人闻声，已是停下手中癫狂，纷纷抬头，却见双目泛出熟悉腥色，一阵诡异平静过后，冲向远处，开启一场复仇厮杀。

望着人群消失林中，刀者旋刀一横，长刀化为红光收起，神情归于漠然，回身走向远方。

一处诡谲大殿，暗氛笼罩，殿中巨柱缠绕缕缕薄烟，自那未知的深处弥散而来，寂静惊悚下，好似黄泉鬼门，引诱着无主之魂。

逐渐深入，只见几列硕大水玉罐，盛装莫名液体，浸泡尸身遍体毛发，怪异扭曲，或兽身，或人体，或人身兽肢，或兽身人首；各中所载不同，但无一例外，皆见针线缝合痕迹，以及痛苦挣扎之象。

而玉罐后，一方高台矗立中央，台身斑斑血迹早已干涸，其上摆放一具干枯人形躯壳，开膛破肚，遭受解剖，但那畸形头颅却易于寻常，不似人族；又见干尸脊柱两侧，伸出鲜活神经蔓延台面，徐徐蠕动。

此时，黑暗中一道脚步响起，随即，一袭苍白悠悠飘来，修长身影披挂宽袍，白皙中几道蓝色纹路分割，兜帽遮目，面庞两侧落下枯槁白发，神秘，未知。

行至台前，只见来人伸出二指，指尖灵光跳动，随即划出别样弧度，真元流转，台上干尸顿时受引；霎时，神经鼓胀，灰霾涌起，悬于上空，逐渐凝结一颗幻脑，而脑中光点环绕，如螺旋之状，相互交接。

查看循行轨迹，白衣者喉中出声：“即将完成了。”

明确进度，再抬手，掌中托起数枚猩红晶体，兜帽下目光浑浊，默默注视。

再观外界，而今的中原武林已是一片混乱，一众居民受刀者鼓动，为报血仇，为得安生，为护所爱，忿然主动迎敌；心中恨意、杀意、怒意不断累积，化作战斗的动力，人兽对垒，虽有伤亡，竟也一时压制兽群，令其显露畏惧；由此，更多民众看到希望，纷纷出动，围剿而来。

一时间山野咆哮，血流四方，尸横遍野，人群气势高涨，一路追杀，致使凶兽几经逃窜，终被困据山谷之内。

“哈哈哈，看你们这些畜生往哪里逃！”

“该死的孽畜，定要将你们剥皮抽筋，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怒视谷中困兽，众人内心仇恨再被点燃，双目赤红，已是迫不及待，一拥而上。但困兽之威不容小觑，率先飞扑，只见疾风扫过，兽影夺命，碎尸一人；而众人已毫无畏惧，数口砍刀顺势斩入头颅、脊柱，将其分尸。再回首，直面兽群，挥刀迎上，血浆裹挟肉块，飞溅而出，整座山谷瞬间充斥腥气。

忘我的厮杀，麻木的挥砍，曾经最朴素的人，在此刻已然成为最凶残的刽子手，心中执念在不断被鲜血洗礼后，逐渐模糊，握刀之手长出利爪，怒吼的口中伸出獠牙，最后的人性终被磨灭。

血雾飘散，惨烈的疯狂后一片宁静，忽闻窸窣声响，却见遍地碎肉开始蠕动，拖拽着骨骼、神经、肌腱、毛发，如同血色蛆虫游向谷外。追寻方向，就在山野深处，乱石林立，一团血肉组织堆积其中，已数丈高大，不断膨胀气泡，不可名状，只感肮脏不堪，恶心至极，此时仍有各方碎尸汇聚而来，壮大肉团，直至饱和。

此时，肉团已如波浪般鼓动，其中似充满水液，更有未知物体挣扎；豁然开裂，涌出肉色羊水，一具身躯顺势滑出，惊骇异种出世。虽为人身，却生有利爪，面带兽纹，几分脱离人相，满头金发夹杂黑鬃，连续面颊，宛若雄狮般威武。

猛然开眼，竖长瞳孔迸射精光，再起身，迈出一步，踏下无匹雄劲，足边翻涌气浪；走向肉茧，从中抽出脊柱横于面前，利爪扣上椎体，真力化作丝线刺入，反手捋过，骨屑纷飞，已是棘突为刃，颈椎为柄，一口骨刀炸裂锋芒，刀尖落地，异种拖刀扬长而去。

石林外，一条疲惫身影经历搏杀，欲寻喘息之处，来至中途，却见前方裸身来人，手持诡异兵刃，瞬间警惕：“什么人？”

话甫落，却见对方抬手挥下，寒光过眼，身首异处，尸体轰然倒下；而异种脚步不停，挑下对方灰袍套上自身，径直远去，那双寒冷目光从始至终，未曾偏移。

暗夜时分，天鸿穹武一队修士匆匆而行，奔赴各处凶祸所在，欲救援居民，但所到之处唯留搏斗痕迹，早已空无一人，辗转多方，来至中途。

倏然，数道剑招强势袭来，阻拦脚步，领头之人锐剑急扫挡下攻击，回头大喝：“敌袭！”

此时，林中冲出数十黑衣杀手，一声：“一个不留！”

随即群起攻之，围剿而来。

面对突袭，天鸿穹武众人仓促应战，毫无惧色，相互配合连杀敌手；但一时英勇，奈何对方人员众多，无视伤亡，且修为不俗，训练有素，不时便冲散队伍，逐个击破，转瞬扭转战局，血染当场。

察觉不敌，残存一人急忙退却，却遭凶者拦截：“你逃不掉。”

“你们究竟是何人？”紧握长剑，在生命最后时分，欲明对手身份，却得来，“死人，何需知晓。”

刀锋落下，血红溅射瞬间，豁尽余力抛出信号，伴随身躯触地，一道艳丽烟火升上夜空，惊动八方。

“嗯？被他发出警示信号了。”一名刺客惊道。

“无妨。”领头者回到，“这信号可令对方援军主动来此，而吾等只需继续埋伏，便可让其有来无回。”

“是吗！”就在此时，一道无情冷语自长空传来；穿过山野，却见远方，月华照孤岩，一条凌然身姿如利剑般屹立崖上，一手负后，夜风拂动衣袍，月色反衬细长幽瞳，沉沉注视此地。

感知对方气势，刺客首度警觉：“高手！”

而崖上身影微斜，抬起一掌横侧面庞，再传一声：“说出背后主使，可赐尔等毫无痛苦的死亡。”

“狂妄！”己方人多势众，令凶者稍有底气，话语强势，“凭你一人，也妄图诛灭吾等？”

“回答错误！”

一声冰冷，二指瞬发锐利真元，突破长空，迎面杀来，凶者举剑便挡，却闻清脆声响，剑身断裂，更震退凶者，穿透肩头；但看崖上之人同时消失，再现身，已步入敌阵，横臂胸前，指间一道红痕拉出，牵走刺客生机。

对手未曾反应，来人脚步不停，以身化剑，穿梭其中；身法缥缈，杀招迅捷凶狠，贯心，割喉，断肢，凌驾于时间流逝的杀戮，如死神索命，顷刻，横尸大半。

回过神来，幸存者眼前已是不敢置信的一幕，“怎....怎有可能....”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停步一方，来人背对而立，一袭长袍白底紫边，呈浪花纹饰，宽袖与胸腹辅以金色布料，于风中鼓动，滚边翻领，长发白棕交替，翼冠束顶，垂发胸前；此时回眼，修长细眉下，满溢威胁。

明了差距，余等刺客心生恐慌，四散奔逃。

眉一沉，来者二指再举，真力跳动，随即旋身飞出，直指溃兵；只在眨眼间，收割余众；却仍有几人逃脱，瞥过对方逃离，来者并未追击，而其身后，则是援军迟来。

“辅令。”众人欠身行礼。

“隐秘行踪，跟上他们。”

“是。”几人领令，随即冲入夜色，消失其中。

背负双手，渡步前行，却是双眼忡忡：“果真已如掌事所传，不过对方目的何在？.........看来，需要谨慎应对。”

与此同时，武林再出传闻，峰岭之间，一处奇观凭空现世，数道峰峦连作一体，五色林荫绵延，其上围成山坳，聚水成湖，于一角倾泻，形成天瀑玉帛，搭至山脚，遥望其中，好似一只垂泪巨目；更有薄雾飘飘，镶嵌琼楼亭台，全然世外仙境。

而在山脚下，一条断崖裂口所成山门前，已有不少武林人士前来探寻，对眼前之地议论纷纷；后方，修者亦闻讯寻来，悄然关注，且看前方众人举措。

“这个方向我也曾来过数次，可从未有过这等地域。”

“果真如传闻一般，只是不知这奇观是天生，还是人为。”

“何种缘由，入内一探不就明白了。”

“不错，进入一观。”

一声进入，便有勇者率先前往，在众人注视下，走上山道；不过片刻后，步伐传来，熟悉身影已然归反，但察觉眼前山门与一众人群，那人却脚步停滞，满面惊愕:“怎会？”

见其神情有异，众人问到：“怎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直奔山顶而去，并未回头。”

“这......”闻言，众人同是震惊，一时陷入沉默。片刻后.....

“我去试试。”

“我也去。”

不愿置信，数人结伴而行，再探其中真相，但情形依旧，皆是莫名而回，似有无形幻阵，颠倒乾坤，上下反转，令人迷失方向；不得机缘，纵是心有不甘，但事实难违，众人只得相继悻悻离去，直至最后，独留修者一人。

观望已久，此时再遥看眼前奇观，修者心中已有定数，毅然上前，卷袖一礼：“怀古名鉴殃秋阙，前来拜会奇观之主。”

话甫落，惊见山中风劲涌出，扑面而来，殃秋阙双眼一凛！

寄语：我将思念寄托在虚无的彼岸，

只要闭上双眼，

便能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