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一：始（2 / 2）

“但有时，付出也非是为了回报。”修者勾起一抹笑意，亦提醒到，“近日此地似有异变，阁下也早些离去吧，请！”

交错的两道身影，已愈发遥远，直至对方彻底消失在密林之下，崖边之人方有动作，微微垂首，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弧度；随即目光再抬，狭长眼眸流出一缕茫然，一抬掌，接下一叶枯黄，默默注视，不知心中所念，良久，方才抛下落叶，转身而去。

另一边，远去的修者心生思量，“方才那人虽未见正容，但观其身形，绝非凡夫；其所言，更似有所指，难道他对此间之变有所了解？”

林径内，夜风牵出红霞撞散一片白茫，额角发丝轻扬，露出其下一道深邃眼眸，低垂目光，折射着深不可测的内心，飘荡在黑暗之中。行至前方小镇，只见灯火通明，照亮半边天际，一众门户外更矗立火柱，燃烧熊熊烈焰；但偌大街道却一片寂静诡谲，唯有火中霹雳不断，未见半条人影。

横扫一眼，来者面色不改，步伐依旧，径直穿越街道而去；行过房前，偶见屋内孩童身影探至窗边欲观屋外行者，却遭长辈迅速拉回，随即没了声响；不曾理会，来人前行中，忽闻后方一道呼声：“年轻人！快过来。”

停步回头，角落一处茅屋隙开门缝，一名老人挤出半身，挥手示意。未等行者反应，老者已迅速冲出，将其拽进屋内，随即长舒一口气，此刻方才安心，端详眼前男子。

只见对方身着一席红袍，其上黑纹交织一片奇异之花，赤发及腰，两鬓长发与额角数股发丝共垂胸前，俊美面庞上细眉低沉，漆黑瞳仁充斥双眼，造就满目幽暗，也流露几分冷然。

“老人家拦住在下，不知有何要事？”面对老者突来之举，行者平和问道。

“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呐，小伙子！”老者话音沉重。

“哦？此话怎讲？”对方稍有不解。

“你来看便知。”

老者来至窗边，指向屋外；而行者则一指掀开缝隙，只见此刻一片浓雾自周遭山林飘出，涌入街道，随即蔓延开来，并逐渐包裹屋舍；就在接近一刻，却遭门前火柱灼烧，退缩一旁，流向他处；片刻，已将此地尽数笼罩，而街道中央，因火光驱逐，形成道道雾带，却有几分缥缈之美。

而老者亦在此刻出声：“当下整个镇子皆已被这雾气包裹了。”

拉上窗棂，行者再问：“这雾，可是有何异处？”

点头回应，老者缓缓讲出：“久远前，我辈先祖迁移之时勘得此间地气旺盛，山势秀丽，一派盎然生机，可谓一处福祉，因而选择定居于此；但随后却发现，每逢朔月，山中即会溢出云雾，看似寻常，其所过之地，却升清避浊，受之润泽，涤荡尘垢，造就这一盛地，众人将其称为—山岚。可因其独特效能，也致使不少人欲寻源头，以得其中奥秘。”

稍顿一刻，老者神色微沉，继续道：“只是这天地造物，岂是我等凡人所能觊觎，那些前往追寻之人终是空手而归，一无所获；对此，便有人提出趁雾起之时逆行而上，可前往的人，无一幸免，皆再未归来，不知生死；只是传闻，那些失踪者此后时常出现在与之相关之人的梦中，直到此人逝去。”

“而众先辈也由此发现了，一旦有人陷入迷雾，便会被其吞噬，消失于人间。虽是如此，但这雾气却无法靠近火焰，所以每至此刻，唯有留居室内，点亮灯光，门前燃放火炬，方可不受这雾气侵扰，待到夜尽天明，一切便重归于常了。”

“哦~”得此渊源，行者稍事惊异后，那幽暗的双目却闪烁一丝异彩，“有趣。”

随即欠身，“多谢老先生告知此事。”

说完，绕过老者，已径直开门而去。老者不及反应，待追出之时，对方已消失在迷雾尽头，急道：“哎呀！这年轻人怎这般冲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却未察觉自身怀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锭金黄。

而离开茅屋的身影，此时正漫步于一片茫茫之内，眼前已不见城镇，不在山野，脚下土地亦随之逐渐转变雾气，令其彻底断绝时间，阻隔了空间；面对所处变化，行者未有动容，脚步沉稳，已不知行进多久。

忽感一道清凉透体，竟觉一阵酣畅，清爽异常；再观瞧，眼前蒙蒙素色铺展，融汇一道苍茫画卷；无暇的白，此刻点缀一抹醒目的红，好似无形画笔落下，一幅艺境开始浮现；而红影脚下，蜿蜒墨色化开纯洁，其中乍现道道诡谲黑影，溺于水下，随波飘荡，已逐渐汇聚而来！

“嗯？这些........！”

莽莽山林，一双求生的眼逐渐模糊，但内心对生命的渴求，驱动着双脚不断踏出，纵是血如泉涌，染湿一袭华衣，也要不断前行，强寻归途。

“不甘心呐.....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被这群畜生....杀死在这里，我的荣华富贵啊！”满心不甘，却也难挡生命的流逝，蓦然倒下的人，在鲜血流尽的最后一刻，消亡了一切悲怨，而其后方，尾随已久的影逐渐靠近，利爪飞出，剥皮拆骨。

于此同时，相似的悲剧，已在不同山野上演，狰狞恶兽游荡，对每一名入山之人，开启了一场场悄无声息的屠杀；而随着死亡的递增，恐惧终是彻底蔓延，一时人心惶惶，周遭居民人人自危。

村镇内，一人传来消息：“又有人被吃了！”

“这次又是什么人？”有人急忙问到。

“好像是个皮草商人，以前还来我们这里收购过，据说这次也是去收购的，结果在归反途中便遭到袭击。”

“皮草商人？这些日子不是猎户就是商人，就连一些入山采药的医者也都遇害了，侥幸逃回来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还有的肚子被抓开，肠子流了一地额。”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最近遭袭的地点好像离村口越来越近了。”

“别说了，越说越吓人。”有妇人责怪到，其目光不禁颤抖。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一人双手抱肘，缩作一团，双眼扫视周遭，满是恐慌，“最近夜里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悄注视着我们这里，让我脊背发凉啊！”

“还是快回去吧，马上就要天黑了，夜里不要在外走动，待明日再召集众人一同前往天鸿穹武求援。”劝导之下，众人方才四散而去，纷纷闭窗封门，村镇顿陷寂静，但无形中，骇人压抑却早已笼罩上空，挥之不去。

而此时山野下，修者独步其中，为查明顶真相，亦欲再探凶兽之源，已追寻多时。

“自日前一见，那些生物便再未出现，是我寻错了方向，还是它们已有察觉，刻意躲避？”修者心中思虑，鼻下微嗅，“但这山野中的血腥之气确实更为浓郁，说明仍有人遇害，可为何所寻之处，只有血气而无尸身呢？”

就在此时，林中寒光射出，修者眼一横，反手拂尘挥下，力破剑气；却见诡异黑影已袭至面前，横剑而出，修者拂尘急转，将之扫开，黑衣客顺势翻身，当头劈下，修者足下微挪，侧身瞬间杀招自面前落空，而对手气势不减，剑路迅速调整，挥向咽喉；身法急运，修者即刻翻身再避，只是对手缠绵迅猛，唯有腾挪闪转中拂尘飞舞，化解来袭。

不知对手来路，修者心知不可纠缠，随即拂尘长柄挡出，令其一滞，再反手一旋，缠住剑身，封其剑路；对手见状，急忙收剑，但修者亦回身拉扯，二人角力一处。

“天真！”面罩之下一声冷哼，接而手中扭转，磅礴剑气霎时迸发，炸开拂尘束缚。

连退两步，修者眉一沉，身一顿，横臂齐肩回转拂尘，于手中抚过，已是真元凝聚其中，随即再挥，看似飘飘荡荡，却如万斤巨锤，轰然砸下，惊起一片烟尘，只是迷茫中，已无对手身影。

一刻静谧，乍然杀威临身，但见一方，冲天剑威拔地而起，无边杀气弥散周遭，同时剑意凝集一口破空巨兵，巍然劈下；心中大惊，修者拂尘为器，掌纳四方之力，真元饱提，悍然一掌迎上。

极招相对，只闻一声爆裂，天地震撼，惊鸿四野，尘霾飞扬中，豁然烟雾开裂，剑锋入眼，修者身形闪动，旋其背后，掌风落下，却是对手回剑格挡，随即剑锋飞舞，招招致命；但修者亦是不凡，连连应招，暗寻破绽，欲一举擒拿，一时战况胶着。

而纠缠中，修者却未察觉，黑衣客一剑一步，每出一剑，每踏一步，脚下便注入剑意，闪烁荧荧危光，随之逐渐续接，交相融汇，就在此时，黑衣客赫然驻足，竖剑眼前。

“糟了！”见此动作，修者震惊瞬间，只觉大地隆动，再垂眼，伴随脚下光晕，浮现一道奇异阵法，无形杀意化作密集剑影破地而出，交织杀网监牢，绞得空间破碎；修者身形急转，掌风凌冽，堪堪躲避，终是不及杀阵紧密，剑影透体，染血数道。

面对突来变故，不敢保留，修者豁力一掌震散剑影，一抖身，剑袋锐光射出，再破杀招，随即拂尘缠上剑袋；就在欲出剑之际，阵外惊现巨影剑气，强势一击，冲撞阵眼，随即惊鸿再启，撼动大地，扰乱其中剑意，修者趁此时机，弓步抬掌，真力凝聚，轰然催下，霎时阵法消泯，危机得解，同时.....

“蒙面已是宵小行径，偷袭更是弱者的挣扎，汝之行为，令吾厌恶！”

不屑之后，一道脚步缓缓，自林外行来；但见来人，披肩黑发简单扎起，迎风而动，年轻面孔上一双狭长的眼几分凌冽，白衣为底辅以黑色镶嵌肩头与长袖，肆意之中一派沉着，腰间所佩绿玉散发氤氲柔光，又是一丝温润，意气风发，身姿尽显不羁。

寄语：若一切终将回归原点，

你可还有勇气，

再度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