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物归原主(1 / 2)

谢昌持刀走到李福寿身前时,一个蒙面人出现在巷子的另一端。他出现的如此悄无声息,以至于谢昌完全没有发现。

当谢昌提起刀对准李福寿的脖子横扫那一瞬间,那个人已经出现在李福寿身侧,一脚正踹就把谢昌踹出去几丈远。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福寿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然后一把抱住那人的大腿,更大声地嚎哭了起来。

“师父,陆大哥死了!”

那人眉头一皱:“我蒙着脸你也能认出我!”

“师父,陆大哥他死了!”小福寿抽泣着说道。

李暄无奈叹到:“认出来便认出来吧,快快随我回家,不要在这多做停留。”

说罢,他在地上随意捡起一把长刀,在地上每一具尸体上又补了一刀,最后来到常赫面前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却可惜那自认为前途远大,有枭雄之资者,死前连个话多的机会都无。

他砍下常赫那条被小福寿劈成叉子的手,用刀一挑那手便到了空中,手中长刀随便挥舞几下,落在地上的便是数个大小均匀的肉块,将之几脚踢到远处被血腥味儿引来的野狗面前,马上便传来野狗抢肉护食的吠叫。

小福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师父竟也如此嫉恶如仇,要将那叛逆者的血肉喂狗,忙问道:“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

“福寿啊,你把他的手臂砍成那样,是不是太过于扎眼!留下来是不是祸端!”

小福寿心说原来如此,还以为师父如同那书中大侠般眼里揉不得沙子。

他刚要起身,却又蹲下抱住陆远山的尸首说道:“师父,陆大哥救了我的命,我想把他安葬了再走。”

李暄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把他留在这,做成他们同归于尽的假象,这事便了结得快一些。”

“可是,陆大哥他……”小福寿还要再说些什么。

“可是什么可是,死者长已矣,入不入土又能说明什么,他本就是想救你的。记住,死亡不是真正的逝去,遗忘才是。你记住他,他便活在你心里。”

说完他也不待小福寿再说什么,拎着他的衣领就向前飞掠而去。

小福寿却哪能听得进去什么逝去不逝去,只感觉心里很疼,他觉得师父太无情。

他越想越难受,刚刚发现师父会武功的喜悦也被冲得一干二净,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师父,我才知道就算你会武功,可是胆子还是一样的小。”

李暄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理睬他。

孩子还小不懂事。但他知道善良正是这孩子性子里最重要的部分。他见不得好人受苦难,即便是尸体也不行。

他从小就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他好像自打襁褓里就在对抗这个残酷而冰冷的世界。

世上充满了苦痛,这些苦痛在他小小的心灵中引起了无尽的共鸣,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善良,反倒会让他更加悲悯这个世界,因为那善良便是无穷的希望。

他想起当初捡到这孩子时的场景,无数的死尸中,这个孩子发出最嘹亮的哭声,就好像有人在漆黑的夜晚点亮闪耀大地的花火。

正当师徒二人回到客栈时,隆威城的东大门在黑夜中缓缓打开。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在一群绣衣武士的拱卫下驶了进来,它后面还跟着一溜长长的车队。

隆威城县令石原领一众县衙官员,以及边军校尉吴大钊携麾下将士纷纷跪伏在地,呼道:“恭迎司隶校尉大人!”

校尉这个军衔放在军中只是个中级军官,食秩两千石,寻常领兵千人。如吴大钊这般的边军校尉,领兵可以过万。

但是若在这校尉之前加上“司隶”二字,那这个校尉在大康就只有一个。

司隶校尉,掌司隶台。司隶台权柄极大,其职在监察百官,肃反肃贪,搜集情报。有侦查,逮捕,判决,昭狱,直达圣听之权。可谓是无所不纠,无所不查。

吴大钊虽为一军之长,实权已远大于普通校尉,品轶亦和司隶校尉相同,但论手中的权利,两者却是云泥之别。

随行的武士拉开车上的布帘,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儒雅中年从车上缓缓走下,此人正是当朝司隶校尉赵宪忠。

他刚一下来,脸上就扬起亲切笑容,走到一众官员面前伸手虚扶:“诸位快快请起,石明府请起,吴校尉请起。”

同石原稍微寒暄了几句,他又转向吴大钊。

“此次捉拿叛贼,还要多多仰仗吴校尉啊。”赵宪忠对着吴大钊说道,面色和煦至极。

“在下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大人厚望。”吴大钊连忙俯身一拜。

赵宪忠又向东方拱了供手,又指了指身后几辆盖着黑布的马车,说道:“先皇隆恩浩荡,以十年之功成就护国之重器。今国宝已成,当今陛下心怀边关将士,特将此神器分送于四疆边关,今我携神器而来,唯贺我大康边关无忧矣。”

吴大钊连忙又跪下向东方施礼,口中称颂皇帝仁德。

待吴大钊一起身,赵宪忠便问道:“自收到我那手下传讯,到现在已有三个时辰,不知他现于何处,叛贼可曾抓获?”

吴大钊忙说道:“大人神机妙算,那贼首何尊武已伏诛,只是被那陆远山逃了出去,在下已派兵协助谢兵曹在城中抓捕陆远山,大人请放心,如今隆威城四门关闭,陆远山插翅难飞,相信不消片刻便有消息送来。”

正在二人说话间,一名边军骑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那边军匆忙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便跑了过来,看起来极其狼狈。

他不知道这里有谁,只是朝众人匆匆施了一礼便对吴大钊说道:“启禀校尉,泥瓦巷发现谢昌谢兵曹一伙人和叛贼陆远山的尸体。”

吴大钊顿时大吃一惊,一想到旁边站着那人,他便不由得身体一僵,寒风中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一层冷汗。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可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的。

吴大钊双膝一软,他再次跪倒在地,颤声道:“末将办事不利,害谢兵曹为叛贼所害,请大人降罪!”

赵宪忠瞟了他一眼,说道:“这是他自己蠢,又和吴校尉有什么关系呢。吴校尉快快起来吧。”

吴大钊听他这么说,稍稍松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赵宪忠在吴大钊的左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不过,吴校尉这次可要再多派些人,可不要让老夫也折在这隆威城里。”

吴大钊听他这么一说刚刚放下的心马上又悬了起来。正待他要说些什么,赵宪忠已经向那前来报信的边军问道:“泥瓦巷在何处,带老夫前去。”

说完他便一步迈了出去,眨眼间已经在几丈开外。

吴大钊正要跟上去,突然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肩膀传来,疼得他差点没一下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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