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子福寿（1 / 2）
那孩子被砸到地上，小脸吓得煞白，但他却并未觉得疼，反而觉得软软的，有些舒服。
这时一声“哎哟”从他屁股下面传来，吓得他扑棱一下就跳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竟是那以往待他很好，常给他饭吃的胖哥哥躺在地上直“哎哟”。
刚刚小胖子看到孩子来这桌讨钱，心里便觉不安，于是匆匆走了过来。
也好在他来得及时，一个前扑成了小男孩儿的肉垫，要不这一下小男孩儿不死也要成个残废。
小胖子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像个被人拍了一下的皮球。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抱起孩子，转身放到了孩子母亲怀里。
“王大娘，快走吧。”
他一边说着还不忘快速地把散落在地上的铜钱收拢到那破帽子中，塞到女人怀里。
女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顾不得多说什么，抱着孩子仓惶地离去了。
小胖子走到那群大汉面前。
那面相凶恶的汉子看着这个头还不及他肚脐儿的小胖子，目光中满是鄙夷，就像一头饿狼在俯视一只可怜的小狗。
小胖子仰头看着那个比他长了一倍有余的凶恶大汉，目光中亦是鄙夷，就像一只幼狮在观赏一头肮脏的野猪。
虎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这场面看得那老者都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声“好”。
那生性跳脱的陆远山也坐了回去，还不忘咬一口饼子。他和屋里的众多食客一样，坐等着看一出少年英雄，惩恶扬善的好戏。他心想这小胖子年纪虽小，却不可小觑，本来世上有些人就是异于常人，怎知道这孩子就不是个幼龙，雏凰！
只听见“噗嗤”一声，那小胖子先笑了出来。
他捡起地上的那个兽头，闻了一闻，说道：“虎首人身陶俑，我师父给我说过，这是大周王爵的镇墓兽，闻闻这股子在地下待了几百年的霉味儿，你说它不是地底下挖出来的，小爷招子挖出来给你当泡儿踩！如今你们过了这隆威城便是西域，你们要将这些东西卖给谁？”
那几个汉子听他这么一说登时纷纷变色。
挖坟掘墓，有伤天和，旁边的食客听了便知道这几人是盗墓贼，面露不耻之色。
那老者也是面色不善，双眼微眯，好似想到了什么。
此时，为首那大汉双眼圆睁，好似铜铃，他恶狠狠地盯着那小胖伙计喝道“小崽子是要多管闲事吗”，而手已经摸向腰间长刀。
小胖子却怡然不惧，他声色俱厉地呵斥道：“掘我大康先人坟墓，盗祖宗陪葬之物贩卖于外族，随意出手打杀孩童，你真当这隆威城是无法之地吗！”
大汉被他戳了底，惊怒交加，还哪管得了那许多，二话不说，抽刀就要将眼前这多管闲事的小畜生斩于刀下。
酝酿多时，小胖子终于看见那长刀朝自己当头劈下，“妈呀”一声，一步后撤，掉头便跑。
同时，厨房的布帘猛地掀开，一个身穿油花花布围裙的白发老人一步就要跨出来，只是他看见小胖子跑的方向，又快速地退了回去。
饭堂里所有人都关注着小胖子和那几个大汉，没有人看见这边的动静。
小胖伙计说跑就跑，没半点犹豫。
他个子虽小，但弹跳不错。只见他一步跳上桌子，几个跳跃，直奔那老者三人就扑了过去，嘴上还喊着：“老先生救命！大哥救命！”
老者三人：“……”
他们心里各有一句骂人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好的少年英雄呢！
说时迟那是快，小胖子已经到了陆远山面前。陆远山下意识一侧身，小胖子滋溜一下就躲在了他身后。
其他食客看到那几个大汉刀都拔出来了，也是纷纷避让，一时间小小的客栈里面鸡飞狗跳，锣鼓喧天。
那为首的大汉一刀劈空，更是怒不可遏，他大喝一声，三拳两脚扫开面前桌椅，追着小胖子就劈了过去。
可这回迎着他的却不是那十来岁的孩子，而是陆远山。
后者脚步都不曾移动一下，一抬手就拍在那迎面而来的刀身上。他一手落下把刀拍到一边，反手抬起就是一巴掌抽在那大汉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那大汉打着旋就飞了出去。这一声也叫一个清脆，脆得好像有人咬了一口刚从藤上摘下来的还带着露水的嫩黄瓜。
其余四人看见老大被揍也是纷纷冲了上来，只是他们不敢去招惹那蛮横年轻人，便直奔那个病汉子去了。陆远山见状，眨眼间就移步到常赫身前，脚下泛起四道虚影，剩下那四人便倒飞了出去。
小胖子的小眼睛却没有关注眼前的打斗，反倒是一直瞄着厨房的方向，此时他看见厨房门口那道布帘动了一下，才放心地虚了口气。
紧接着他拍着手，做出一副由衷钦佩的表情从陆远山身后走了出来，说道：“两位大哥真是好身手，小子佩服，佩服啊！”
陆远山揶揄地看着他：“你这一招祸水东引倒是使得好，就不怕伤害了无辜？”
小胖子心说无辜能把羊肉数的那般清楚，脸上一副委屈相，仿佛他就是无辜：“大哥这话如何说来，小子早就看到两位大哥，身形健硕，龙行虎步，正气凌然，嫉恶如仇，最关键的是腰间还有佩刀，一看就是闯荡江湖的大侠！是大大的英雄！”
“即是大侠，那定是要除恶扬善的，小子这不是怕劳累两位大侠走动，所以才特意将那贼人送到两位身前，好方便你们二位行侠仗义啊！”
这孩子有点儿欠啊。
这话说得常赫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都有些抽搐。
倒是陆远山的嘴角微微上翘，头也扬了起来。他可能是信了。
三人后面的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此地无端生了是非，他自然不敢逗留，说道：“此事已了，就劳烦小哥把这几个贼人压送到官府吧，我等还要赶路，就不多逗留了。”
小胖子连忙点头称是，他找来一块白布，麻利地把桌上的羊肉和饼子包好，递给老人，谄媚地笑道：“老先生，扰了你等用饭，小子实在过意不去，这羊肉和饼子可在路上吃。”
老人含笑接过，递给一旁的陆远山：“如此便谢过小哥了。”
“老先生不必客气，如此便是五百零五个钱。”
老人：“……”
你这话的意思竟不是要将这吃食作为赔礼送于我们的吗！
小胖子看到老人没说话，又低下头，嗫喏地说道：“那五个钱是布钱，这位大哥把人扇出去的时候，那贼人压坏了一张桌子，这个……就不与你们算了。”
……
小胖子收了钱乐呵呵的将三人送了出去。
临出门，老者回头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小哥可方便告知姓名？”
小胖子挺直腰杆，正义凛然地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子名叫李福寿！”
老人仰天大笑走出门去。他心想，若是老夫得过此劫，定是要看看此子之将来是何等模样。
小胖子李福寿被这老人笑得摸不着头脑。
心想他为啥那么高兴，早知道把那张桌子也算到他们头上。
小福寿回过身就看见地上那五个哼哼唧唧的大汉。。
他抽了他们的裤带，当作绳子，把他们一个个反剪双手捆了，扔在了一边。自己却跑去先安抚客人了，这一屋子的客人都是钱啊，而钱是他的命。
小福寿好说歹说，又让这些客人重新坐了下来。客人们也是见到刚刚那么厉害的三个人都被他按住硬生生地收了五百零五钱，连个零头都没抹，自是觉得自己在这小胖子手下也讨不到便宜，还不如乖乖吃完，该赶路的赶路，该回房睡觉的回房睡觉。
小福寿这才去县衙找来差役把这几个人连同赃物一并带走。
这几个人的裤带都已经被小福寿抽掉，走在街上，他们只觉得裤子越来越来越低，于是他们步幅越来越小，下身越来越冷。
街边一群小乞丐看到他们的样子乐得手舞足蹈，有好事的又找来小石头专门朝着他们身上那郎当之物猛砸。
那些衙役也是不管，就任由他们砸，一时间街道上石子纷飞。
那贼人的头目，此时自是顶着暴风骤雨走在队伍最前，果真就有一块石头准之又准地砸在他的胯下，疼得他额头上瞬间就布满一层细密汗珠。小乞丐们登时欢呼了起来。
那汉子不禁一时悲从中来，也不知是后悔，还是疼的，他就这样夹着腿，弓着腰，撅着腚，当街哭了起来，脸上的横肉哭得一抽一抽的，像个凶神恶煞的孩子。
后面跟着的人正好看到老大哭得含苞待放，一开一合，又好像择人而噬的沙虫口器，吓得更是瘫坐在地。
夕阳西下。
小客栈的厨房里，小福寿在那里站着，两手举着那块擦桌子的帕子挡在脸前面。
一个五十岁上下，头发银白的老人站在他对面，看到他这样，气得面色涨红，两个眼睛瞪得溜圆。
“又作什么妖！你把那个帕子给我拿下去！”
“师父，再不挡着头发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