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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道扬镳,相看两厌。

明熙心中擂鼓,她不住地在脑海中重复着。

若是将来,慕箴爱上了别人,他会怎么选?

无论怎么选,明熙都无法承受。

只一想到方才玉杉与刘澍,二人决绝的画面,带入她与慕箴,明熙只觉得快不能呼吸。

回到马车旁, 在前面走的玉杉突然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明熙看了一眼,望见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不知道是谁家的。

疑问很快得到了回答, 徐凭仍旧撑着那把纸伞,面目平淡地一步步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直到知道玉杉面前,他垂眸望着姑娘家红透的眼角,声音波澜不惊:“如何”

“有你什么事?”

玉杉的心情实在算不得美丽,甚至是厌倦,语气有些冲:“你应该知道, 就算我与刘澍不可能, 也不会答应你的吧?”

听到她这句话, 人精一般的徐凭自然明白一切,向来面无表情的男人倏而露出一抹浅淡笑意:“自然。”

他已不可让人抗拒的力道, 将那柄制作华美的纸伞交给了玉杉, 又对二人慢条斯理地行了礼, 飘然离去。

进到马车里, 玉杉随手将那柄伞丢到角落,明熙望了一眼, 神情恹恹,没有说话。

心结一旦解开, 那些怅然失落的心情很快便消散, 玉杉望着明熙, 以为是自己这些事惹了她烦心, 不好意思道:“抱歉,我这些腌臜事, 还要牵扯你陪我。”

明熙自然知道,玉杉的闺中好友, 这几年就是她与刘鸢二人。

刘鸢身为刘澍的弟弟,不想让她知道,选择让自己陪她经历这些脆弱时刻,明熙心里都明白的。

她摇头:“说什么呢,我很庆幸能陪着你。”

“那怎么见你比我还难过的样子?”

明熙垂眼,她想起玉杉之前说的话,声音有些茫然:“你说,青梅竹马的结局,无非就是两种,分道扬镳与相看两厌。”

她抬眼望向玉杉,眼睛里满是澄澈的难过:“你说,我与慕箴也会这样吗?我们又会是哪一种结局?”

玉杉震惊,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一句话竟然会让她入心了。

她与慕箴这些年,不仅是他们一伙人,就连渔阳的百姓都看在了眼里。

老实说,大家都已经在心里默默将他们二人化为了一对,日日形影不离的二人,实在难以想象,将来会同别人嫁娶。

看不透的,只有他们二……,或许只有眼前这个小娘子而已。

单就慕箴而言,已经很难再有其他人的地位会超越明熙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玉杉艰难道,“慕公子,怎么能和刘澍比呢。”

她声音苦涩:“我与刘澍,只有我一个人在单方面的付出,这样追逐与被追逐的关系,才会有我说的那种结局。明熙,你与慕公子,从来都是不间断地在奔向对方啊。”

玉杉无法说太多,感情这样朦胧美好的关系,应该由他们双方自己领悟察觉:“慕公子也一定这样想,你如果实在担心,不如去问一问他吧。”

明熙疑惑:“直接问他?”

“是啊,”玉杉摸了摸她的头,“毕竟及时沟通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明熙想了想,觉得也是,回到城内时,她就与玉杉分开,自己去了慕府。

渔阳的慕府只有慕箴和几个下人住着,这几年明熙经常出入,即便主子不在,也都不会拦他。

明熙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她瞧见远处的园林,种满了海棠树。

那是刚来渔阳那年,她和慕箴亲手一棵棵种下的。

那时明熙第一次来慕家作客,景观很好,足见之前慕家人住在这里时的用心,但园林中多是杂草。

慕箴不在意这些,管园林的下人也跟着去了渔阳,他便没有管过。

还是她说,这样不好看,问了慕箴喜欢海棠,于是他们那日兴冲冲地跑到花鸟市场,买了很多很多海棠树的树苗,一点一点种下。

才有今日放眼望去,满园海棠盛放的景观。

她喝着下人们送来的茶点,一边嗅着花香,一边等着慕箴回来。

明熙正愣神的时候,慕箴的脸猛地出现在自己视野之中。

他歪着头,眉眼弯弯地笑:“今日怎么来我这里了?”

明熙只盯着他,没有说话。

神情很认真,像要通过自己的这双眼睛,来看穿他们二人的未来。

慕箴也没催促,只坐在她对面,手撑着自己下颚向她靠近了些,以便让她更好地观察自己。

就像听话乖巧的狗狗在明熙面前露出了柔软的腹部,毫无防备。

反倒是明熙最先败下阵来,她拧着一双细眉,有些撒娇的意味问他:“阿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慕箴为自己倒了杯茶,见茶壶里出来的是花茶,顿了顿,却还是喝了一口:“活泼的,自信的,明丽亮眼的。”

“喜欢在我面前使小性子的,爱喝甜腻腻的花茶的。”

慕箴含笑望着她:“怎么好好地问这些。”

明熙在心里将他这些条件都理了一遍,觉得他喜欢的像是表姐那般跋扈的性子。

她有些泄气,低眉垂眼道:“那将来有了喜欢的姑娘,还会同我这般好吗?”

许久没听到回答,她抬眼去瞧,望见慕箴的神情很奇怪,看向她的眼睛落寞与无奈。

“不会。”

慕箴轻叹了一口:“不会再有别人了,明熙。”

明熙很想问,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但这句话实在叫她开心,她想,就算是说来哄自己的,就让这句好话在她心里多留一段时日吧。

玉杉同刘澍,好像彻底断了联系。

听阿鸢说,后来刘澍跑去罗家找了几次,玉杉都没有见他。

玉杉开始认真工作,议亲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差点踏平了罗家的门槛。

但她统统回绝了。

刘澍好像领悟了她不会回头的决心,春天刚开始时,他便整装上京,去考科举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们小团体的关系,他们照常会时不时聚在一起喝酒打诨,一同出游。

这日,他们一行人在郊外踏青,春日的渔阳风景昳丽,春风和煦,明熙正跟着慕箴放风筝。

每年春天,他们都会两两一组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高些。

明熙不懂技巧,总是扯得风筝往下坠,得亏慕箴总是靠谱,只顺着风向跑两步,再扯一扯,就又会扶摇而上。

这时他就再把风筝线交给明熙,好像他的目标只是为了明熙开心,而不是为了赢。

明熙正抓着慕箴的手,望着天上遥遥领先的风筝笑得正开心,品秋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姑娘,老夫人让你立刻回府。”

明熙以为府上出了什么事,立即神情紧张道:“怎么了?”

品秋道:“赵将军协同妻女来了渔阳,正在府中说话,老夫人叫你尽快回去。”

赵家?姨母和表姐来了?

明熙立马神色一凛,与众人匆匆告别,马不停蹄回了家。

虽不喜欢叶鸿文那厮,但周老夫人梅息芸一向是十分尊重的。

客套的话还没说上两句,门口便传来叫嚷声:“姨母?是姨母来了吗?”

老夫人轻笑一声:“这姑娘倒是叫我养的越发没规矩了,赵夫人见笑了。”

等明熙进了门,梅息芸望见她面容,恍惚了些。

虽然过年时才见过,但每次一见,她都能望见姐姐的影子。

明熙与她娘亲实在太像,不过五官更明媚些,不像姐姐那般柔弱温和。

她同明熙亲热了会,又说了许久体己话。

见屋内只有她二人,明熙问:“不是说表姐也来了?她去哪了?”

提到赵姝意,姨母的笑意淡了些。

“她脸上带了些伤,不便见客,我让她在外头的马车里等了。”

“带伤了?!”

明熙惊呼:“是在军队里受了伤?严不严重?我去看看!”

还不等姨母说上两句,便又跑走了。

来去匆匆,一点也闲不住。

梅息芸欣慰地笑笑:“果然留在渔阳,是个正确的决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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