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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杉也跟着道:“我还没见过呢,名声这样大的神医居然同我们差不多大,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啊。”

明熙顺着话音看向了玉杉,许多时间不见,她消瘦了好多,面色看着比大病一场的刘澍还要差。

她担忧地上前,替玉杉诊了脉,没发现什么问题:“怎么脸色这样差?你哪里还不舒服吗?”

玉杉苦笑摇头:“还不是前几日刘澍生病,我照顾了几日,熬夜将气色熬差了吧。”

刘鸢闻言冲着刘澍发火:“我让你将府中的补品带给玉杉,你带到哪里去了?!”

面对玉杉的恩情,刘澍反倒没有了对明熙的敬佩,他闻言抓抓头,有些不在乎道:“她又不是生病,要什么补品,好好休息几日不就行了,回头把我珍藏的几套渔具送她,说不定还更高兴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

眼见要吵架,沉默了一会儿的玉杉笑道:“好了好了,今日不是来吃饭的嘛,都少说两句吧,补品我也确实用不上,不用给我送了。”

面对刘澍一脸你看我就说吧的懒散表情,刘鸢气得牙都痒了:“你就惯着他吧!”

一直没说话的刘澈问了明熙的口味,体贴地点了一桌子菜后,才颇为平淡地瞥了眼刘澍。

大哥的震慑力还是足够的,刘澍瞬间正襟危坐,不再敢说话。

明熙这一顿吃得颇为满足,慕箴真是克制地一口都没有吃,只是一直给她布菜,再时不时同刘澈说上两句。

“渔阳经历这一劫,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了。”

“很快了,”慕箴给明熙盛了碗汤,“渔阳向来是生机满满的,如今疫病问题已经解决,各大店铺开张也就在这两日了。”

金鸪楼作为标志性酒楼,自然是最先振奋起来的。

“说起来,蔚茗轩之前最为程家的产业,不是也有你家的一份吗,”刘澈问他,“程家财产充公,这蔚茗轩算谁的?”

明熙也很好奇,向他望去。

慕箴示意让她快吃:“朝廷的,先前刘伯父问过我,我那点儿利润,就当送给陛下了。”

这样大一座楼,说送就送了,众人无不咋舌,也就只有慕箴的财力够他这般视金钱如粪土。

临走的时候,明熙牵挂着晋修,想着他这几日也辛苦的没吃多少,便在金鸪楼打包了几样招牌菜送去。

她按着记忆来到上次的客栈,直到敲门晋修让她进了屋,也没看见刘鸢口中的小厮。

晋修像已经准备睡了,头发披散下来,更显得眼睛圆润。

她想着晋修与慕箴明明差不多大,可能就是这双圆眼的缘故,总是显得稚嫩。

将饭菜拿出来,明熙道:“吃了吗?我从金鸪楼给你带的菜,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晋修乖乖地拿着筷子,看清楚饭菜后,愣了愣。

卤水贡鹅,清蒸鲈鱼,白灼菜心,还有一道豆腐羹。

一水的清淡菜色,一点辣色都瞧不见。

“怎么了?”明熙问,“吃不惯吗?”

晋修摇头,安静地开始吃。

见他吃饭慢吞吞的,明熙闲不住,开始跟他聊天。

说是聊天,晋修吃饭的时候从不说话,到头来只有明熙自己在说。

从渔阳避暑到在这里定居,又聊了很多在这里生活的趣事,给晋修说了寿平湖的景色有多美,街头巷尾的蜜水和酥酪又有多好吃。

就连明熙自己都没察觉,她说的九成九的趣事里,都有慕箴的影子。

她说的开心,也没在意晋修听得高不高兴,他越吃越沉默,到头来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见他这样,明熙有些好笑:“这么好吃啊,那等回头你在渔阳多留几日,我再带你尝尝别的菜。”

她烂漫地想着:“还有景色小吃,我都带你统统过一遍。”

晋修已经吃完,他擦了擦嘴,又漱了口,确保口中没东西了,才低声开口:“慕公子的药方,我已经完成了。”

“真的?!”

明熙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蹦起。

晋修看着她明丽的脸,平淡道:“只要坚持喝上一月时间,体内的毒素便可慢慢退散。”

这比明熙四年后去郴州找他的计划快上了不少,她眼中星光璀璨,高兴得整个人都像在发光:“太谢谢你啦!晋修!”

回府的路上,她还一直在高兴。

她甚至已经安排好后几日带晋修去哪里玩,吃什么点心了。

这日清晨,她还在睡梦中,便被闻冬悄声闹醒。

“姑娘,慕公子在府外等你。”

明熙偏头一看,也刚刚卯时,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天色还是一片黑暗。

她有些头疼。又缩回被子里,闹着起床气:“这么早想干什么?不见不见,跟他说我要睡觉。”

“还是快起吧,”闻冬顿了顿,“慕公子说晋神医已经动身准备出城了,说让姑娘去送一送。”

什么?!

明熙这才猛地惊醒,赶忙起身:“快快,给我找身衣服来。”

怎么这么快,甚至天不亮就要走。

难不成是躲她,要连夜回郴州吗?!

这么早的天, 府中只有零星几个下人起了。

温度寒凉,闻冬要给她找件大氅,明熙记挂着晋修, 没敢等直接出门了。

慕箴的马车就停在街角,她上去后就瞧见慕箴坐在里头。

“怎么这么突然,你怎么知道他这时候走了?”

慕箴将准备好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将绳结扣好:“他临走前去了刘府结了诊费,刘澈通知我的。”

他心中知道晋修与明熙关系好,明熙甚至跟他说过未来几天要带晋修去哪里玩。

他也纳闷为何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 但他想明熙一定会想要跟晋修告别。

心悦也好, 友谊也罢, 无论心中对于他们二人关系亲近有多酸涩,慕箴想, 他都一定要让明熙与晋修好好道别。

江湖路远, 晋修又是个不见踪影的人, 此番若是离别, 下次相见便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明熙有些恼:“他什么意思嘛?生我的气了?亏我昨晚还给他带饭,居然走都不说一声!”

见她心中带气, 慕箴劝阻:“许是有什么急事呢,一会儿去告别, 可别口不择言, 要好好说话。”

明熙抱着胳膊, 寒着一张脸。

到城门口了, 远远就瞧见轻装包裹的主仆二人。

慕箴留在马车里等她,明熙嗖一下跳下车追了上去。

还在下着朦胧的细雨, 她连伞都顾不得打。

“晋修!”

人影一顿,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慕箴的劝诫通通忘了, 明熙大步上前,眉间紧皱在一起:“怎么大清早就要走?还不说一声,我有这么讨人厌吗?”

晋修越过她的身影,望向了不远处的马车。

那马车看着低调,但他识货,车架用的是顶级的紫檀木,车帘用的是最遮风的珊瑚绒。

名贵异常,想来这渔阳,只有慕家那位公子用的起。

“我问你话呢?”明熙见他出神,更生气了,“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晋修眸色暗了暗,他没有回答,只是垂眼望向明熙。

十分稚嫩,又明媚自由的明熙。

她身上披着的大氅太大,快要拖到地上,一眼便知不是她的尺寸。

许是方才跳下来的动作激烈了些,大氅的绳结松了点,发顶也落了些水雾,晋修将手中的伞偏了过去,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双肩瞬间淋湿。

“我们当然是朋友。”

说这句话时,晋修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腔被撕裂般,密密麻麻的痛楚。

他突然释怀一般,骤然笑出来,细雨之中的面容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清他的纯真笑意。

“明熙,我只是需要立马回去,没来得及告诉你。”

“有什么急事?”

“可能渔阳的气候太潮湿,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晋修的声音极轻极淡,就这样散在风雨之中。

他不舒服,不舒服极了。

在看到自己来时,明熙已经与慕箴亲密无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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