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代价（2 / 2）
这番暴躁的举动并没有吓到加雷斯，曾经他得知是这个结果时，情绪也好不到哪去，现在更是已经麻木。
“在你回来之前，我告诉了卡尔娜跟特蕾莎真相以及仪式的代价。而结果是，她们都想让对方活下去。但因为我一开始的选择，卡尔娜活下来的概率更大。”
说着，加雷斯露出苦涩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道：“很可笑吧。我曾经说要陪伴安朵茜一生，却先一步失去了她；曾经说要保护好两个女儿，现在却要亲手杀死其中的一位。我的人生就是从头到尾的失败。”
转过身去深呼吸了几下，随着眼中的紫光一闪而过，卡尔的情绪也姑且平静了下来——之前他偶然的通过尝试发现，重梦魔眼的精神干涉能力可以对自己使用。
“还有挽救的办法吗？”
卡尔转头看向加雷斯，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正是因为必须要放弃一个人，我才会将还未记事的特蕾莎托付给友人照顾，为的就是今天能够狠下心来。”加雷斯不敢与卡尔对视，只是无奈的诉说着：“而且，我也看得出，你很喜欢卡尔娜，如今你的姐姐能够存活下来，只是因为要一个直到昨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妹妹，就如此让你难以接受吗？”
“我的确跟你很像，是那种可以的话，一定会帮亲不帮理的自私的人。”
“但我问你，你觉得卡尔娜是那种自私的人吗？”卡尔上前一步，对着加雷斯说道：“我们可以不告诉她这场仪式背后的血腥，但没办法隐瞒特蕾莎的消失。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性命是由自己的妹妹换来的，她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下去吗？”
“而且，对于我而言，特蕾莎也是我的家人，我不是超人，没有拯救世人的能力与想法，但至少，我必须得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卡尔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呢，加雷斯？或许你的确做出了牺牲特蕾莎的决定，但你能肯定，自己真是个能够无情对待女儿的人吗？”
“不只是我，卡尔娜估计也早就有所察觉了。你完全可以把特蕾莎交给孤儿院，甚至是自己的教徒看管，但你还是把她交给镇子上的朋友照顾；每个月的月底，你都会说教会有特殊任务，但我和姐姐都知道，你连镇子都没出，每次也都只是为了能去陪特蕾莎一天；每次姐姐过生日，你都会准备两份相同礼物，说是以防万一，但每次你都会在深夜找借口出去，只为了不落下另一个女儿的生日；甚至我也知道，每次年末在教堂举办宴会时，那个戴着兜帽站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就是特蕾莎......”
面对卡尔一一阐述的“证据”，加雷斯也逐渐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
“而最重要的是，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特蕾莎——”卡尔说着，一把抓住加雷斯的左手，将其举起。
“你又为什么在仪式前一天晚上特意让特蕾莎逃出来？”
袖口滑落，即使缠上了绷带，也依旧能看见加雷斯左臂上的那一道伤口。
那天晚上，跟在特蕾莎附近的神秘人，正是加雷斯。
抬头看向满脸认真的卡尔，不知为何，加雷斯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他竖起一根指头，正色道：“有一个可行的尝试。只要稍微改变仪式的一些参数，就能在二者的灵魂之间建立起一道阻隔，这样一来即使仪式完成，二者的意识与人格仍会保留。但最多只能维持一天，一天后，特蕾莎依旧会消亡。”
“足够了，具体该怎么做。”
“水晶给我。”
卡尔松开手，将启动仪式的水晶交给加雷斯，后者用双手将其紧握，开始注入魔力。
或许是魔力逸散的光辉比较明亮，加雷斯的脸色在这一刻看上去好了不少。
“其实一开始，见到你突然的变化，我还有些担心，担心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担心你还是不是你。不过现在我能肯定，你还是那个卡尔。”
魔力如潮汐般一阵接一阵的波动着，比灯火更加璀璨，照亮了二人的脸庞。
“卡尔，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加雷斯像是突然来了聊天的兴致，对卡尔说道：“你也知道魔石怎么来的吧，通常人们在猎杀魔兽后，析出的魔石会由国家统一回收，而尸体则会作为食材或素材进行再利用。”
又来了，不好的预感......
“但其实呢，魔兽之所以能掉落魔石，是因为它们具有魔力，所谓的魔石，就是生命体死亡后，其魔术回路固化后的产物。换而言之，拥有魔力的人死亡后，也会产出魔石。”
“你想表达什......”
“不过也有一种特殊方法，能在生命体还活着的时候，强行固化并取出魔石。”加雷斯打断了卡尔，自顾自的说道：“而这种魔石，不仅能保留其生前的魔术回路，质量也比常规的魔石高得多。”
“喂，你不会是想——”卡尔抬手想要抓住加雷斯，却被他身边浓郁的魔力阻隔，无法再前进半分。
“卡尔，我的孩子。”加雷斯微笑着，如同最初卡尔见到的，一名普通父亲对孩子的微笑。
“你的姐姐跟妹妹，就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加雷斯举起水晶，扎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身上如炭火般亮起光芒，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全身都本能的抽搐着，唯一的动作只有死死的抓住椅子，口中也只能发出着模糊不清的声音。
“——”
卡尔默默的看着，垂下了手臂。他没有办法阻止，也不会去阻止——他尊重父亲的选择。
光芒闪烁，当水晶从加雷斯身上脱落时，它已变得如琉璃般澄澈。
“咳......放心，暂时死不了。”见卡尔收下水晶，加雷斯才笑着吐出这么一句话，随后便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卡尔看向手里的水晶，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也明白，当务之急，是得先去启动仪式。
而在他离开大厅后，加雷斯费力的睁开眼，嘴里呢喃道：
“我忏悔——”
“对吾妻，违背誓言；对吾女，未尽责任；对世人，创造灾祸......”
他顿了顿，最后补充道：
“对吾子，欺瞒一生。”
“原谅我，卡尔。”
【任务剩余时间：1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