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瘪肚的一章（2 / 2）
“今天的水真的很不错，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才在干什么？”被称为先生的人面露不悦。
“对呀，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会从错到的床上飞到池子里？”
“我这不给您卖力气嘛？”
“然后你就给我搓飞出去了？”
“先生”甩了甩头，伸手把脸上的水抹了下去。
“搓的什么玩意儿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技巧啊技巧。一定要按照骨骼肌肉经络穴位的结构来搓。把按摩和搓澡融为一体。用蛮力能行吗？我让你背的解剖图，你背了没有？经络穴位图呢？”
“诶嘿？”
“背去！背不下来不许吃饭！”
“啊？”
“啊什么，我答应吴九龙，两周教会你们这批人推拿按摩之法，现在就属你学的慢，还不努力？！”
“老爷子和先生是……”
海友福把自己从回忆的小溪中拉出来。
“他是我弟弟。”
说着，胡老爷子微微笑着看向了紫阳。
“我记得我在冒险家协会向贵方留下了三个委托。”
“是的。”紫阳拿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纸说到，“确实如此，第一个委托是治疗您的腰，第二个委托是寻找您的弟弟，还有第三个委托您的任务书上没有说明。我们先看第二个委托，关于您的弟弟有什么线索吗？”
老人慢慢的躺回床上，伴随着窗边的雨声，缓缓的讲述起来。
“十年前我准备离家周游六国，学尽天下医术的时候，你曾对我说：天下万法璃月出，璃月仙法乃万法之宗。当年我觉得这话未免太狂妄了一些，现在看来，颇有一番道理。”
潦草的栗色头发，刀削似的面庞，黑框单边眼镜。年轻的胡二先生左手提着行李，右手托着一杆红缨枪，意气风发，锋芒毕露。
“那你这是要去哪？”
笔挺的黑布大褂，圆边混元巾帽一丝不苟的戴在头上。这个年轻人和胡二先生长得极为相似，却是一头黑发。脸上古井无波。手中的黑缨枪，长枪短握，古井般的。
“药君山。”
“你去那干什么？”
“求道。”
“那个药师不是什么正经人。你在外头这么些年，如果还没忘记家传秘法的话，你应该也能看到那个人身上充满了疠气。就算是千年的古尸也难以望其项背。”
“我知道，但是他的病人全都康复了。这你应该也知道。”
“那是操纵生机的妖术邪法。”
“邪法也是仙法。”胡二先生叹了口气。“我周游六国这么多年，所学到的法术虽然不如仙法，甚至连仙法的简化版——方术都不如。但是其思路新颖，设计巧妙，却是极有可取之处的。”
“那种治法也算治好了？那根本就是把活人练成行尸。怎么能算治好了？阴阳有序，生死有分。弟弟，你还是留在往生堂吧，把家传的秘法发扬光大。”
胡二摇了摇头，栗色的头发跟着一起抖动。
“不管是仙人传授的方术，还是我们往生堂的秘方，虽然无限接近仙术，但终归不是仙术。仙人不传仙术，把仙术简化成方术传了下来。既然仙人不给，我自己去取。”
“你有没有想过药君山那药师之所以疠气缠身正是他救人的法子所致。你学了他的手段，到最后会不会变得和他一样？”
“我周游六国的时候曾去过稻妻，这个国家闭关锁国，用舰队和闪电封闭港口边境。整个国家能与外界接触的也只有一个离岛。外面的新鲜事物进不来，里面的人又难以出去。那里的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头。其他国家都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可是那的人没生下来就能看见一辈子——渔夫的儿子还要去打鱼，铁匠的儿子还要去打铁。自然世家永远是世家，永远把持着普通群众无法想像的海量资源。又因为稻妻的雷神追求永恒，致使这个国家新事物诞生极少，生产劳动方式极为落后。所以，稻妻国民多眼中无光，精气神涣散。”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至冬和枫丹已经开始了一场关于机关术和机械制造的技术革新。纵观七国历史，他们的发展速度前所未有。而我们璃月人看到这些东西却只会把他们称作奇技淫巧，一笑了之。几千年前魔神战争打到最后只剩下现在的七神，七神之中又以我国岩神最强，所以我国最强，几千年来，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们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骄傲。可如果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至冬和枫丹就会崛起，而我璃月就会衰弱。我们的锁国不在港口、不在边境，在我们的心里。”
胡二说着，放下手中的行李，从怀中摸出一块怀表来，递到了自己的哥哥面前。
“五年前，我和一位枫丹的朋友在至冬国求学。他用枫丹的工艺和至冬的技术结合起来给我做了这块表，这块表居然是用一小片电气水晶的雷元素力来驱动的。你也知道电气水晶有多难开采，多难加工。在咱们璃月非得顶尖的工匠以顶尖的工艺才能对这种材料加工。五年来，这块表指示时间，没有出过一点错误，没有一次停转！五年！五年！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这块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和别人的差距！璃月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新的力量，新的技术。我们要学他们的新技术，也要把老祖宗的东西发扬光大。璃月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仙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你去了药君山，也未必能求得仙法。就算求得仙法你又怎能改变这世道？”
“改不了，我没有那么大本事，管不了天下大事，但我想救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我就想对这个世界做那么一点点修改。哪怕这个修改微乎其微。”
“爹临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你让你早点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当年若是有仙家手段，爹又岂会病死？”
望着眼前一意孤行的弟弟，胡老爷子叹了口气，左手成剑指向前点了下去。
一指点出，世界似乎变成了黑白色。胡二只觉着，一股阴寒自双足向上奔涌，直冲天灵盖。仿佛间，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璃月往生堂，而是在遥远的至冬冰湖里泡着。
胡二伸左手，捏住大哥右手臂上的穴位。右手弃枪，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放入嘴中咽了下去。
“这不是爹的招，看来这十年里大哥你也没闲着。”
看着弟弟脸上的铁青之色逐渐消退，胡老爷子点点头。
“不错，这十年里，我钻研家传秘法，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有发展和精进。你是怎么破解的？”
“你这一指点下去看似是注入了阴寒之气，然而寒气却从足下升起。说明不是注入了阴寒之气，而是打压体内原有的阳气，阳气衰弱，阴气自生。致使人体内气血流转不畅。”
“不错，倘若你并未看出其中门道，直接尝试排除体内多余的阴气，则会陷入阴阳两虚的境地。到那时候便只能卧床静养，你便不用去药君山了。看来这些年你去海外游学也没忘了修炼家传的秘法。那么你又是以什么方法破解的呢？”
“毒。”
“毒？”
“我刚才吃的毒药可以使心脏在短时间内剧烈跳动而达到损坏其器官结构功能的目的，可以说剧毒无比，当然也可以用来提振气血，调动阳气。咱们家传的秘法实在太过厉害，非猛药不能对抗。毒药虽然致命，然而在特定的条件下使用特定的剂量毒药便不再是毒药了。当然，那粒药我并没有全吃，吃之前我顺手抠掉了一半。”
“看来你周游六国确实是学到了真本事。你去吧，我不会再拦你了。把这个带上。”
说着，胡老爷子递过来一本书，又把手中的黑缨枪也递了过去。
这本书记录了这十年里我对家传秘法的新发展。这杆枪是爹留下来的，十年前你不辞而别，我当时没有机会把这杆枪交给你。
胡二拎着行李，扛着枪走入了朦胧的夜色。斑驳的树影印在被月光照亮的大路上，仿佛一只只无形的黑手伸向这些在黑暗中前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