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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明那边,他人还没到家,陈潇雨的中秋大礼包已寄到了郑家,郑父郑母笑得合不拢嘴。渊明回到家时,郑父郑母见一诺又没随他们父子俩回来,对这个儿媳妇更是不满,当着轩轩的面,开始数落她的不是。渊明听不下去,不耐烦地说:“好了,轩轩还在旁边呢。”老两口这才止住,但心里却是越发接纳陈潇雨,只是有轩轩这个宝贝孙子,郑父郑母还下不了决心。

在滨海,由于种种顾虑,陈潇雨不敢肆无忌惮地给渊明打电话,但这几天,陈潇雨一天几个视频电话地打过来,渊明被缠得很烦,有时故意不接,但很快父母就将手机递了过来,连轩轩也忍不住问他视频里的阿姨是谁。

十月四日下午,渊明将带轩轩到一诺家。当天中午,吃完午饭,渊明陪父母聊天,渊明对他们说:“爸、妈,你们以后少和陈潇雨来往。”郑父说:“都是人家潇雨主动问候我们,我们哪儿敢去打扰人家?”渊明说:“以后她就算主动问候你们,你们也冷淡对她,更不要再收她的礼物。”郑母说:“渊明,本来我们当父母的不该说出这种话,可她做的实在太过分,不说把我们,就是你,也没当回事,我们心疼啊!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猪油蒙心,这么迁就她?哎,可怜我的孙儿啊!”渊明实在不想再和父母解释,直接说:“爸、妈,我不会娶陈潇雨,你们不要再和她过多来往,更不要接受她的东西,记住我的话。”郑父痛心地说:“渊明啊渊明,如果她对你好,就算她打骂我和你妈,我们因为心疼你成全你,也不会拆散你们,可她……,哎,我们真是想不通,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这么容忍她?你现在已经是堂堂的副院长,要权有权,要貌有貌,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还要容忍她这样的女人?不说别人,就人家陈潇雨,论家世、论财产,哪点不比她强?关键是人家全心全意对你好啊!”渊明没有看向父母,沉着脸说:“好了,我的事我知道怎么选择,你们记住我的话就行了。”说完,就到院子找轩轩。

过了一会儿,租的车到了,他带着轩轩和父母告别后,疲惫地离开。

两个小时后,渊明告诉一诺,他们离她家的村子只有三四公里路程,一诺担心导航不准,走过了路口,就带着冬冬在村口等他们。此时正是秋收的季节,公路两边的稻子已收割脱粒,金黄的稻秸一垛垛地堆放在田野里,像一座座金色的房子,又像一座座金色的小山,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田野,无遮无拦,更显得天高云淡、极目开阔。轩轩眼力好,远远就看见妈妈和冬冬站在路口,兴奋地告诉爸爸,并摇下车窗,向妈妈和冬冬挥手。到了村口,司机停下车,轩轩赶紧跳下来,一诺三日不见儿子,如隔三秋,高兴地搂着他,摸摸他的头、亲亲他的脸。这时,渊明已拉着行李箱,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冬冬赶紧热情地叫了声“姑爹”,一诺这才抬起笑脸,看向渊明,渊明也看着她,就这样,两人含笑地对视着,如初恋,如重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空间在这一刻静寂,风声、汽笛声、拖拉机的突突声、孩子的笑语声,全被他们屏蔽,此时此刻,整个村口,只有他们二人,而他们眼里,只有对方。直到几十秒后,一诺才恢复神智,几分娇羞几分嗔怪地说:“走吧,还站在这里等我请吗?”渊明笑着一手搂起她的腰,一手拉着行李箱,往一诺家方向走去。一诺挣扎着推开他的手,娇羞地说:“快拿开,让村里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呀?”渊明搂得更紧了,嘻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早习以为常了。”

一诺母亲见轩轩和冬冬你追我赶地闯进了院子,赶紧出门迎接女婿。远远地,一诺母亲见女婿搂着女儿满脸笑容地朝家里走来,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顿时松开。

刚踏进院子,渊明就听见一帆叫“姐夫!姐夫!”,渊明正用眼光寻找一帆,一诺母亲仰起头,对着楼顶笑着大声问:“收完了没?”渊明这才看见一帆和老丈人正站在楼顶,丈人见渊明看向他,笑着打了声招呼。渊明母亲解释说:“这几天天气好,将刚收的谷子放在楼顶上晒,一会儿就装完袋。渊明,你先到堂屋坐一会儿。”渊明赶紧说:“妈,我上去和一帆一起装,让爸下来歇着吧,明天还是他生日呢。”说完,大声说:“爸,您下来,我上来和一帆一起收。”说完,放下行李箱,蹬蹬地上了楼,一诺和母亲也跟了上来,两个孩子见大人们都上了楼顶,也跑上去凑热闹。

虽然渊明是女婿,算得上半个儿,但一方面平时接触少,关系并不亲密,另一方面渊明职位越来越高,一诺父亲心里对他也有几分敬畏,哪敢当半个儿使唤。见渊明上来,赶紧说:“渊明,你下去,谷子里有灰,我和一帆还得扬一扬,别把你的干净衣服弄脏了。”渊明说:“爸,没关系,反正今晚要换了洗。”一帆和渊明同辈,见父母这么多年始终把他当稀客,就故意笑着说:“爸,今天难得姐夫撞上了活,能搭把手,又不是外人,客气啥,你快下去歇着,明天还是你生日呢,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寿星在干活,女婿却像个大老爷坐在那里喝茶,像什么话,姐夫,你说是不是?”渊明笑着说:“一帆,你小子嘴巴又厉害了不少!”一诺也让父亲下去,一诺父亲这才将活儿交给渊明,自己在一旁看着。

上高中前,渊明每年都要帮家里割稻谷、打稻谷、晒稻谷,现在只是扬灰、装袋,自然是驾轻就熟,渊明提议他和一帆各负责一边,两个孩子帮忙打下手,这样快点,一诺父母见他动作麻利、指挥有度,连连夸赞。这时,天色开始暗下来,一诺母亲和一诺就下楼准备晚饭。

在厨房,一诺母亲说:“一诺啊,我看渊明是想好好和你过,你就把你的坏脾气改改,该和他回老家就回老家,逢年过节该给老人打电话就打电话;平时啊,也不要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业,女人还是要多承担一些家里的活,把家给撑起来,你见过哪个男人,在外面忙完事业,还回家忙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务?渊明长得好,职位高,男人又不像女人老得快,现在正是他的黄金年龄,自然会吸引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他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我看他骨子里还是本分的,你平时就多关心体贴他,看紧点他,熬过这几年,你们俩年纪都大了,日子不就太平了?这结婚过日子,哪能说离就离啊?”这些天,一诺在心里也是反复思考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婚姻,无数次扪心自问,她都是爱他、爱这个家的。听见母亲继续劝说她,一诺终于表态说:“妈,我也看到了他的态度,我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

晚上陪轩轩洗漱时,一诺问起轩轩在爷爷奶奶家的情况,轩轩告诉妈妈,爷爷奶奶说了她很多坏话,有个阿姨每天给爸爸和爷爷奶奶打电话。一诺听得心里火冒三丈,但在轩轩面前,只能强装平静。洗漱完,到了客厅,一诺见渊明和父母、一帆两口子聊得热闹,又想着明天是父亲的生日,她只能再次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维持表面的亲密。

睡在床上,一诺心里难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本来,渊明近期的表现,让她绝望的心中生出希望,她决定委屈自己,放下不快,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可听了轩轩的话,她又实在忍不下去。孰可忍,孰不可忍?借着月光,看着渊明熟睡的面孔,她实在无法相信,这就是那个与她深情对视、放下身段勤快地帮父亲扬灰装袋的郑渊明?也许,在从他家出发前,他还刚和陈潇雨通过视频电话。人,怎么能够做到如此毫无愧疚地虚伪?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吗?她值得深爱这样的男人吗?不,她是正常的女人,她可以包容、原谅他的一切,唯独这一条底线,他决不可践踏,她也决不能原谅。看来,是该结束了,其实,早就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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