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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诺工作也没心思,总感觉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晚上,她决定给付建功打个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接通后,付建功淡淡地问:“小许,有事吗?”一诺听后,犹豫是否继续说,付建功听她那边没有声音,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能帮你的会尽量帮你。”一诺鼓起勇气,问:“付总,请问是不是很快要提任业务经理?”付建功淡淡地说:“是的,这两周就要启动。”一诺说:“付总,业务经理的选拔能采取公开招聘的方式吗?”付建功有点懵,问:“为什么?”一诺说:“程静到处造谣说我和你有不正当关系,对我很不利,但我是有机会争取这个岗位的,如果采取提名或推选的方式,如果我真上了,可能就坐实她的造谣,所以我希望能通过公开竞聘的方式。当然,如果最后证明我能力不行,竞争不过别人,我心服口服,也认了。”

付建功没想到她提出这个要求,目的竟然是要自证清白,没好气地说:“有人甚至想对我投怀送抱,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一诺说:“付总,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我很感激。但我希望这只是私交,不牵涉到工作,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付建功听后很欣慰,也很认可,语气这才转温和,说:“一诺,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外柔内刚、秀外慧中的女人,你有这份自信和底气,我很高兴,我会指示汪其昌公开招聘的。如果有什么困难或需要我帮助的,随时和我联系。”一诺很感动,连忙道谢。付建功问:“你和他现在怎么样?我看你现在脸色不像以前那么阴郁。”一诺自我调侃地说:“习惯了,就麻木了,听说人的痛苦记忆只有7秒。”付建功说:“你还爱他,放不下他,所以你就麻木自己,维持现状,你不觉得这样很扭曲吗?”一诺被他说中,强忍着心中的痛,说:“是很扭曲,可如果我离婚,也一样会扭曲,还搭上我儿子也跟着扭曲。”付建功咕哝了一句“不可理喻”,就把电话挂了。

一诺看着被付建功生气地挂断的电话,一动不动。是啊,她怎么能将生活过得如此扭曲?如此卑微?这还是她吗?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但想到马上就要进行激烈的职场角逐,她决定先不去想婚姻里的烦心事。这次升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去争取、去抓住。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就舍熊掌而取鱼吧。只是,刚才她的话触怒了他,不知他会不会……,她的心惴惴不安,又懊悔万分。她怎么就这么傻呢,就算心里是这样想,也用不着这么真实地袒露给他,她可以先用模棱两可的话稳住他啊!现在正是她的关键时期,而他对她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想到这里,她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永远当不了心机女!

那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她要想办法弥补吗?虽然他对她一直都很有耐心,但他的狠和决绝,她是见识过。如果这一次,她真把他惹怒了,他只要稍稍动个手指,她的希望就将灰飞烟灭,如果等下一次机会,还不知几年后。婚姻不保,如果事业再错失机会……,想到这里,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她绝不能接受,她的脑袋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

第二天晚上,她给付建功发了一条微信:“付总,我想通了,与其过这种扭曲又不可理喻的生活,还不如放手,好好地做自己。这次机会难得,我将全力以赴,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付建功的回复,但她相信,他一定看到了这条信息。

忐忑地等待一周后,公司的招聘通知终于发布了。这在公司揪起了不小涟漪,大家议论纷纷,不知供应保障部到底想招什么样的人,竟然将招聘范围扩大到整个公司。供应保障部那几位符合条件、摩拳擦掌的主管,看到招聘通知,心都凉了半截,但其他部门符合条件的同事却惊喜地跃跃欲试。

轩轩已经放暑假,一诺必须全力以赴地准备这次竞聘,渊明更不可能为了照顾轩轩,晚到早退、三心二意地上班,两人决定还是将轩轩送回老家。郑父郑母两老口在家,没有种田,成天闲得慌,每次打电话都念叨着孙子,也希望把轩轩送回去。但他俩和轩轩商量,轩轩大哭大闹,死活不肯回去。晚上,一诺特意陪轩轩睡觉,关上灯,一诺问轩轩:“轩轩,你以前不是最爱回老家玩吗,今年怎么就不肯回去了呢?”轩轩没说话,一诺刮刮轩轩的鼻子,笑着说:“睡着了?”轩轩没理她,转了过去,背对着她。

轩轩现在的性格,一诺有些害怕,也很担心,平时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伤害了他叛逆敏感又倔强的小心灵,一家三口在一起时,她和渊明也尽量装得和和气气,努力给轩轩营造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氛围。见轩轩不理她,她轻轻地搂着轩轩,温柔地说:“宝贝儿,这个暑假爸爸妈妈都将面临职业的重要时刻,就像你以后要参加升学考试一样,爸爸妈妈也要面临大考,考好了,爸爸妈妈的事业就可以前进一大步,可以挣更的钱带你出去玩,随心所欲地给你买喜欢的东西。但如果你留在我们身边,我们就得花更多的时间照顾你,就没时间准备这次大考。准备不好,肯定就考不上!考不上,就不能挣更多的钱,带你到更好玩的地方去玩,给你买更多你喜欢的东西。”

轩轩哇地大哭起来,说:“我不去玩,我也不要那些东西,我要和你们在一起!”一诺疑惑地说:“你当然要和我们在一起啊!”轩轩哭着说:“你骗人!你们把我送回老家,就不会要我了!”一诺心痛得难受,说:“轩轩,你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我们怎么舍得不要你呢?”轩轩抽泣地说:“那天我听到你们说离婚,你们离婚后,就会抛弃我!我什么都知道!”一诺心如针刺,赶紧安慰轩轩说:“宝贝,即使爸爸妈妈离婚,妈妈也永远不会抛弃你!如果爸爸妈妈真地离婚了,你就和妈妈一起过,爸爸也会定期来看你,陪你玩!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妈妈一定会保护你健康长大,妈妈怎么舍得抛弃你呢?”轩轩说:“可关阿姨就不要妞妞了。”一诺心里难受,将轩轩搂得更紧,说:“宝贝,妈妈是妈妈,关阿姨是关阿姨。妈妈对你发誓,妈妈永远不会抛弃轩轩,妈妈如果抛弃轩轩,妈妈就变成丑八怪。”轩轩没有说话,一诺也不敢再强迫轩轩回老家。

待轩轩睡着后,一诺来到渊明房间,告诉他轩轩不愿回老家的真实原因,渊明说:“你这人有时就是控制不了脾气,当着孩子的面,说很多不该说的话,我在家时,你也总对我板着一张脸,轩轩都8岁了,现在的小孩,一个个早熟,他能感觉不到?”一诺见卧室门已关好,怒吼道:“郑渊明,我受你的气、受你父母的气已经受够了,现在不想和你吵架,就算是我的错吧,我承担责任!我们公司效率高,一个多月就能出结果,你的事应该也差不多,等结果出来,我们立即就去办手续。这种生活我受够了!”渊明说:“指出你的问题,你就拿离婚来要挟,你不考虑轩轩的成长、感受吗?”一诺气得满肚子骂他话一时竟不知从哪句骂起,真想动手打他,于是,咬牙切齿地说:“郑渊明,你怎么变得这么厚颜无耻、人品低下、让人恶心!”渊明讽刺道:“你不也一样厚颜无耻、人品低下、让人恶心?”

一诺气得全身发抖,质问他:“我怎么厚颜无耻、人品低下、让人恶心了?今天你给我说清楚!”渊明冷冷地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一诺大声吼道:“我不清楚,你给我说清楚!”渊明冷笑了一声,说:“昨天晚上你躲在房间给谁打电话?”一诺听后,也冷笑了一声,说:“我要准备这次竞聘,当然要向别人请教,原来还隔墙有耳!郑渊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渊明自讽道:“你心里另有良人,我在你眼里当然就是猥琐不堪!”一诺气得翻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就准备去洗漱。郑渊明却补刀说:“说中了你的心思,就不说话了?”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一诺横下心,扯开了说:“是的,你说对了,我心里就是另有他人了,怎么样?你以为我离了你郑渊明就没人要、活不了吗?”渊明盯着她,问:“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利用他?”一诺愤怒地说:“管你什么事?如果不是迁就你,我们早就离婚了,我早就是法律上的单身了!”渊明说:“许一诺,我知道,这次机会对你来说,非常难得,但你需要帮助,不一定找他啊!你们部门的汪其昌、李枫林,你都可以请教!你明明知道,他对你的意思,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一诺说:“郑渊明,关你什么事?就算是自投罗网,我也心甘情愿!”渊明起身,盯着她的眼睛,按住她的双肩,厉声问:“你到底爱不爱他?你们能有结果吗?你想没想过,如果你们没有结果,你是什么身份?”

一诺挣开他,也厉声说:“郑渊明,你不用为我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渊明生气地怒吼道:“愚蠢至极!不可救药!”一诺冷笑道:“是的,我是愚蠢至极,傻傻地给某人当了这么多年垫脚石,现在没有用了,就被无情地抛弃。但万幸的是,我还不是不可救药,而他,就是我的救药。人生苦短,我要换一种活法,找个能够满足我需要的人,能够爱我宠我保护我的人,我要为自己活,我要好好享受被爱被宠的滋味,而不是一个人苦苦地在那里强撑,在那里唱独角戏,在那里当殉道夫!”

渊明沉默了一会儿,换了语气,说:“一诺,这么多年,你跟着我,的确受了很多苦,但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一直都在拼命努力,希望给你更好的生活,让你能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上次陈潇雨的事,我知道有亏于你,但我正处在关键时期,我不能因小失大,否则前功尽弃。有些事情,我暂时无法给你保证,但请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到时,我们回归正常生活,好不好?再说,为了轩轩,我们也应该好好过,你说是不是?我爸妈你不喜欢,你就不和他们来往,以后我也不勉强你,好不好?”

曾经那个朴实的年轻人已离她越来越远,眼前的他,她实在看不清,更分辩不清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想再分辨,她累了。于是,狠下心绝决地说:“郑渊明,既然我们的感情已经破裂,大家就不要再勉强了,已经回不去了,我累了。都是独立的人,没有谁负谁,好说好散吧,为了轩轩。”过了一会儿,渊明说:“一诺,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但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和陈潇雨没有发生不正当关系,我也不想娶她!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过!”一诺身体一震,头脑开始混乱,她实在不知道郑渊明这番话的真实性有多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理智,说:“渊明,我累了,对于你的这番话,我实在无心无力分辨真假,我只希望能尽快翻篇。这次升职,我的机会很大,我要全力以赴,绝不能错失机会;感情上,他早已离异,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支持与包容,对我来说,这些就够了!至于有没有结果,并不重要!”渊明惊讶地合不拢嘴,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突然感到很陌生,这还是那个在乎名分、追求四平八稳、强烈要求安全感的许一诺吗?

一诺见他愣在那里,就转身进了浴室,心里有痛快,也有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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