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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六,渊明吃过早餐就和朋友们去打球了,一诺在家没事,窝在沙发上看书。关越打电话来,声音低沉暗哑地说:“一诺,有空吗?能陪我出去走走吗?”一诺听了关越的声音,单刀直入地问:“又吵架了?”关越说:“见面说吧”一诺说:“渊明不在家,你过我家来吧。”

打开门,看见关越红肿的眼睛和毫无生气的脸,一诺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诺问关越有没吃早餐,关越说:“不想吃。”一诺准备给她煮只清水鸡蛋,关越说:“别煮了,我真的吃不下。一诺,你永远体会不到我的心有多痛!”一诺放下手里的鸡蛋,惊讶地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分别时,你们不是好好的吗?”关越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高峰压在我身上,嘴里却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一诺听后,气愤地叫起来:“高峰太过分了吧?这比肉体背叛还伤人!”

关越闭着眼,咬着牙,靠在沙发上。一诺问:“他叫谁的名字?”关越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李婷”。一诺问:“她是谁?”关越恨恨地说:“他的初恋,大学女友。”一诺感叹道:“果然是她,只是——,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发现吗?”关越说:“我曾一度怀疑过,还偷偷翻过他的手机,但什么都没发现,后来就打消了怀疑,真是只老狐狸!”一诺问:“你打算怎么办?”关越说:“我糊里糊涂地和他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自然是给他自由,只是我好可怜自己!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他的心里一直装着另外一个女人。我被作贱这么多年,也是活该!”

作为一个女人,一诺能够体会关越此时的心情,安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看清他,离开他,也不晚!你千万不要折磨、菲薄自己!”关越苦笑着说:“大学时,为了体验一把恋爱的感觉,大三抓住青春的尾巴,来了场毕业恋,毕业就分手了;工作后,为了完成人生任务,条件差不多,就随便把自己嫁了;嫁了之后不幸福,因捆绑太多,又胆怯地不敢断舍离,最后活成这副可怜样儿,我是不是活得很悲哀?很失败?”一诺说:“关越,千万别因为遇人不淑而否定自己。知道吗,你一直是我的榜样,我在后面拼命地追你都追不上!”关越哭着说:“一诺,别哄我,说真心话,你是不是特可怜我?”一诺心里的确挺同情关越,嘴上却只能安慰说:“关越,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完美,人来到这个世界,既要体验这个世界的美好,也会经历各种磨难与考验,可能你的命运旺事业不旺婚姻。”

关越靠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诺赶紧给她递纸巾。关越边擦眼泪边说:“一诺,我想喝酒,开瓶酒吧。”一诺拿来一瓶红酒,就去找启瓶器,关越说:“开白酒,我想麻醉自己。”一诺担心关越喝醉,说:“喝红酒吧,我陪你喝。”关越说:“红酒适合你,我喝白酒。”一诺只得又取了一瓶度数稍低的白酒。

关越一口一杯地喝着,一诺却有很多问题。这一次,他们肯定是要离,换成哪个女人,都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一诺也不打算再劝,但高峰是法官,她担心关越吃亏,就问:“你打算怎么离?高峰同意离吗?”关越说:“财产我们一直是AA制,房子是他买的,房贷是他在还,我直接拎包走人就行了,没有什么纠葛。孩子如果他要,就由他抚养,如果他不要,就由我抚养。只是,如果他再婚,孩子的抚养权要归我,这个得事先和他商量好。”一诺又问:“高峰同意离吗?你们商量过吗?”关越冷笑道:“他都这样了,还不同意?他有必要这么自虐和虐我吗?”一诺说:“你还是好好和他商量,和高峰接触了这么多年,我始终看不懂他,你也小心点,他可是法官。”关越打了个酒嗝,说知道,又断断续续地给一诺讲了很多她和高峰夫妻生活的事。平时这些事,关越是羞于说出口的,这时,在酒精作用下,也一股脑全讲出来。

快到中午时,高峰打来电话,先是给关越打,关越没接,又给一诺打,一诺接通,外放了声音,听高峰说:“一诺,我马上就做好午饭,你和关越来我家吃吧。”一诺讥讽说:“不用了,关越在我家,喝醉了,我煮点粥给她吃就行了,你的大餐我们消化不了。”高峰沉默了几秒,说:“那我过来接她回家吧。”一诺见关越摇头,说:“关越说不劳驾你,酒醒后她自己回去。”

下午,关越回到家,高峰正坐在客厅看手机,灯也没开。见关越回家,高峰起身说:“回来了。”关越冷冷地说:“正好他们不在家,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我们离婚的事吧。”高峰低下头,说:“真的要离吗?”关越说:“你觉得我们的婚姻还有存在的意义吗?”高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关越说:“财产我们一直AA,没有争议,今天我就收拾个人物品,搬过去。妞妞是跟你还是跟我?”高峰说:“妞妞有爷爷奶奶带,你平时工作忙,就让她跟我吧,你想见她,随时都可以。”关越说:“目前可以这样。但如果你再婚,我不放心妞妞跟后妈住一起。”高峰皱了一下眉头,说:“你想怎么办?”关越说:“在协议里写清楚,你再婚后,妞妞就由我抚养,你付一半的抚养费。”高峰说:“可以。只是,你工作忙,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妞妞吗?”关越说:“我会让我父母帮忙。”高峰说:“你父母经常争吵,可能对妞妞成长不太好。”关越说:“我们不也是成天冷战,对妞妞成长就好了?”

高峰被噎着,但不想和她争吵,就没再争论下去,只说:“那就先暂时这样定吧。虽然以后我们不能做夫妻,但孩子还是我们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商量,尽量降低对妞妞的伤害,可以吗?”关越说:“当然。”高峰继续说:“关越,对不起,我努力想做一个好丈夫,但一直都不称职,你有什么需要我补偿的吗?”关越听到这话,眼泪忍不住要往下掉,但强忍着,头看向天花板,冷冷地说:“你补偿得了吗?”高峰只能重复那句被他说烂的“对不起”。

既然话已谈完,关越绝然地起身进了房间,关上门,这时,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在一诺家里,她俩对高峰的反应做出了各种可能性分析,制定了不同的应对策略,可没想到,刚才的谈判竟如此顺利,高峰的反应如此冷静。关越心想,你哪怕和我无理纠缠也好,至少我可以站在心理和道德的制高点,和你大闹一场,将你臭骂一顿、鄙视一通,把我这些年的怨气怒气统统发泄出来!可你,却像同情我、配合我似的,居高临下、运筹帷幄地和我谈离婚,就像离婚在你心里被盘算了千百遍,模拟了无数次,忍受了很多年,最终在我的提出下,才终于解脱……,想到这里,关越的心被刺得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全身的关节也感到透心的凉气。

一时,怨气、恨气、怒气,羞辱感、挫败感、无助感……,一齐涌上心头,她实在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像要爆炸,疯了似地在房间里大哭大叫,大喊大骂。

高峰在客厅里坐着,听见关越的哭闹声,默默起身将房子的每扇窗户轻轻关上后,又轻轻地回到客厅,默默地坐着,任由关越在房间里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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