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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许一诺准备关机睡觉时,看到同事兼闺蜜关越十分钟前发来一条微信“睡了没”,一诺猜测关越一定又和老公高峰吵架了,估计吵的还很凶,不然,十一点后不会打扰她。

一诺赶紧拨通关越的电话,问怎么回事,关越平静地说:“吵了这么多年,累了,这次是真决定了,准备离婚。”一诺责备关越说:“不要老把离婚放在嘴上,这次又是为什么?”关越说:“生二胎的事,妞妞是个女儿,他还想要个儿子。之前他一直还跟我商量着,现在开始逼迫了!”

“你就这么不想生?”一诺问。“我们的婚姻,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生什么二胎?再说,就算我愿意生,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生儿子,我不是他家生儿子的机器!”关越努力压制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关越和一诺同年毕业于江城的财经政法大学,关越是会计系,一诺是英语系。大四找工作时,同时被现在的公司录用。当年,公司在她们学校只录取两人,其余人员从江城的理工院校录取。因她俩都是女孩子,毕业后要远离家乡到外省工作,公司人事部门通知她们被录取时,很人性化地告诉了她们彼此的信息,并建议她们毕业后可结伴来公司报到。就这样,她们认识了。

一诺的男朋友,现在的老公郑渊明,也是从该校毕业,法学系,比一诺和关越高一届,和一诺来自同一地市,大四时成功通过司法考试和公务员考试,进入了滨海市中院。为将两人的感情修成正果,一诺大四找工作时,只能将目标锁定在滨海。滨海为南方沿海一座三线城市,对江城一本重点院校热门专业的毕业生来说,吸引力不大,但到江城招聘的这家公司却是一家央企的下属分公司,千里迢迢来江城招聘,主要是奔着江城几所理工院校对口专业的毕业生。一诺和关越面对的竞争并不激烈,她俩无论学业成绩还是综合素质也都还不错,在先后顺利通过了初试和复试后,最终被录取。

对于一诺,能签约到这家公司,她非常满意,想着和渊明将从此扎根滨海,是既兴奋又期待。但对关越,只要能逃离家乡、逃离父母,到哪儿都一样。当年高考前,关越就想着填报外地的高校离开本省,但命运弄人,高考时咽喉发炎,头晕脑胀,高考分数并不理想,能进入这所重点高校,还是父亲托了关系,利用贫困地区的照顾分数才进来,自然不敢再挑三拣四。进入大三后,一些还没谈恋爱,甚至还没谈过恋爱又没有考研打算的青春男女们,为抓住大学时光的尾巴,纷纷蠢蠢欲动。院里金融系一个男生正是在这种心理驱使下,对关越展开了试探性的追求,关越骨子里是个大女人,没有一般小女生的惺惺作态,男生综合条件不错,长得也斯斯文文,关越也想在大学里谈一场恋爱,就没有欲擒故纵,而是爽快地应了约会。男生来自江浙一个富庶县城,进入大四不久,父母就帮他敲定了当地一家国有银行,还为他准备了一套新房,男生在告诉关越父母已帮他找好工作时,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她愿不愿意到那边找工作,关越说要考虑考虑后,男生就再也没提过。关越对他们的感情也没有那么高的期待,在敲定了到滨海的工作后,就主动和他淡了下去,从此山高水长,一别两宽。

参加完学校的毕业典礼、吃了散伙饭后,关越和一诺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穿过几个省市,行程上千公里,来到了滨海市。大型企业后勤服务配套得比较完善,渊明又早一年到滨海落脚,所以,没过多久,她们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只是工作技能、职场规则,一切都得从头学,还得慢慢来。

一诺进了供应保障部。这个部门,在哪家公司,都是关系复杂、浑水多的地方。一诺刚入职,只负责最基础的文书和翻译工作,相对来说,简单很多。有渊明的提醒,加上她又是言少谨慎之人,工作倒也顺顺利利地开展着,属于既不出众、也不出错的那类人群。工作之余,她就把心思放在两人生活的打理和厨艺研究上。一两年后,一诺手头稍有积蓄,衣着品位也开始提升,苗条玲珑的身材配以简洁修身的长裙,端庄的五官,沉静的气质,在漂亮衣服的映衬下,让公司同事,特别是男同事,蓦地发现,原来她也是个大美女!而这个美女从不以美女自居,处处低调和气,做事踏踏实实,自然也得到部门领导的认可。在工作的第三年,领导让一诺转了岗,开始负责国外物资采购工作。

关越进的是财务部,虽然在大学读了四年会计专业,但进了公司,关越感觉大学四年就像白学了,很多财务知识虽然在大学接触过,但在实际工作中又全然不懂,一切都得从头学。关越的事业心很强,三年里,她沉下心来,放下姿态,勤勤恳恳、腿快嘴甜,不仅对本岗位的业务做到得心应手,还对公司业务、部门其它板块业务、部门工作流程也有不同程度地了解,甚至对部门复杂的人际关系、领导同事的性格爱好心中也有个小帐本。特别是第三年,她出色地通过了工作后的第一次考验,从此以后,她的职业生涯开始走上快车道。

那年,一位女同事要休产假生孩子,部门一时调不出人手接替她的工作,关越是新员工,没有谈恋爱,平时工作表现又积极,部门经理赵总就决定让关越一人干两人的活,顶上半年。再过两个月就是元旦,到时将是财务部将最忙的时候,若换成其他人,一定会推托,即使不推托,也会趁机诉苦,让领导给点补偿或给个许诺,但关越没有任何推托地接受了,只对领导说:“赵总,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尽全力把工作做好,只是我工作时间不长,还有很多工作不太懂,不过您放心,我会多请教,多思考,多领悟,尽快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一定不让您失望!”那位女同事生了孩子,关越趁周末买礼物去看望,还送了个红包,女同事很感动,将工作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和有坑的地方毫无保留地给关越讲了一遍。

令人意外的是,这年的优秀绩效却没有给关越,同办公室一位大姐看到榜单时,很为关越抱不平,关越只是笑笑,反过来劝解那位大姐。之后的几个月,关越一如既往地用心做好这两份工作,从没有任何抱怨。但对关越这个人,部门同事开始有不同看法,有人欣赏,有人同情,甚至有人觉得她好欺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七夕节。关越部门女孩子多,这天一大早,隔壁办公室一位美女就收到一大束鲜花,香甜浓郁的百合花香味弥漫着整个走廊,刺激着大家的神经。中午吃饭时,一位大姐热心地想给关越介绍男朋友,还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关越,女孩子就像花瓶里的鲜花,花期就那么短短几天,别一心只扑在工作上,在这种小城市,过了二十八,就要愁嫁,让关越一定要抓紧。末了,悄悄地告诉关越,她哥的儿子,比关越大4岁,是滨海市三甲医院的医生,条件不错,就是眼光太高,工作又忙,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关越各方面条件不错,想牵线让他俩认识认识。关越觉得医生这个职业还不错,想着大姐前面那番话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毕竟是第一次相亲,关越觉得有些别扭,就让一诺陪同。医生是被家人逼来相亲的,整个饭局都不太投入,只是礼貌性地应付,关越倒觉得对方不错,有些兴趣。相亲结束后,男方没有主动再联系,让关越自尊心挺受打击,发誓以后再也不去相亲。一诺安慰关越,相亲就像把人当商品一样摆出来展览,等待成交,想着就倒胃口,没有后续要庆幸才对,又挑了那医生不少缺点,才平抚关越受伤的心。

其实,刚入职时,关越被公司一位技术男追求过,但关越没看上那技术男,也就没给人家机会,后来,人家追上了第二年新入职的小妹妹,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一次,关越和一诺周末闲来无事,将公司未婚男同事一个一个地掰着手指数了一遍,发现那些能入眼的,都已名草有主,不能入眼的,尽是歪瓜劣枣,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终身大事,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一诺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关越的事,却不是闲事,她让渊明留意他们院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渊明第一个就想到了高峰。渊明和高峰同年入职滨海市中院,高峰是滨海本地人,高峰佩服渊明的业务能力,渊明喜欢高峰的低调务实、性格随和,在工作的切磋与配合中,俩人渐渐成了好朋友。但一诺觉得关越可能看不上高峰,所以从未想过撮合他们,现在渊明说出来,一诺有些犹豫,说:“高峰好像闷了点,可能不是关越喜欢的类型。”渊明一针见血地说:“高峰哪里闷了?我看是高峰不够高富帅吧?”一诺不置可否,渊明继续说:“关越也不算漂亮,结婚过日子,现实点,旗鼓相当就行,眼光不要太高。”一诺一时无语。

很快进入深秋,周末,一诺和关越相约逛街买秋冬的衣服,临到吃饭时,一诺打电话让渊明过来一起吃,当时渊明和高峰都在加班,渊明就拉上高峰。来到餐厅,高峰见除了一诺,还有一诺的朋友,有些不好意思,渊明赶紧给他们做了介绍。关越对法院的工作好奇,高峰对央企的工作和薪酬好奇,彼此在有问有答、边吃边聊的氛围中熟悉起来。吃完饭,渊明买的单,高峰就提议大家一起去看电影,他请客。当时正在上映《非诚勿扰2》,网上评分很高,正好都没看过,于是得到一致响应。最近的一场,票已卖得差不多,没有四张连票,只能两两连票,自然一诺和渊明一起,关越和高峰一起。坐下后,一诺看向关越和高峰的方向,和渊明会心一笑。

之后的几个周末,一诺和渊明总是找借口拉着他俩一起出来玩,其实他俩也都心知肚明。两个多月后,一诺和渊明觉得可以捅破这层纸,就各自问了他们对彼此的感觉。

关越坦白地说:“他虽然既不高也不帅,但也不矮也不丑,还行吧。就像大家说的,女孩子的年龄就像花瓶里的鲜花,保鲜期太短,如果现在还在挑,等到年纪大了,更没得挑了。跟他接触这几次,感觉人还不错,挺实在,不虚浮,能放心过日子。”一诺听关越这样说,知道有戏了,赶紧回报渊明。渊明那边,也问了高峰,高峰倒有些犹豫,说:“央企的薪资福利好,她家家境也不错,听你说她事业心又强,我担心以后过日子,她太强势。”

渊明诚心想撮合他们,赶紧说:“老婆事业心强、工资高,我们就少很多养家的压力,多好啊,还嫌弃?我平时和关越接触,没觉得她强势,只觉得她直爽。这样的女孩好,有啥说啥,不用你成天揣摩她的心思。我和一诺刚谈恋爱时,我做的不合她意,她也不说,老怄在心里,我每天都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直到我摸透了她的性格,号准了她的脉,我们才开始合拍。”听渊明这翻话,高峰才勉强地说:“那就试着接触吧。”后面的事,也就按部就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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