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说罢,再次作揖,身形便如雾一样散去。

再说姜林澜,被锁在闺房里,如今也不哭了。只是躺在床上,任由思绪飘飞。

这一遭后,便再也见不到姜泽了。她扪心自问,哪怕在现在念起这个名字,心里都是止不住的慌乱。可是哪怕是扯谎,她也必须和姜泽分开。不若如此,姜泽便要在乾元的要挟下,被迫加入齐天门。

她记得那晚,娘闯进她的房间,把一切倾倒而出,叫她莫要担心,婚是个假婚,要她与姜泽就此私奔才是真。可是欢喜却被另一层情绪盖住。她还记得姜泽口中,齐天门数百年来在伐南之战、在齐月之役、以及在临近的道口村及大大小小的村落中犯下的恶行。欺占良田,掠民为奴。更有以凡人性命取乐,草菅人命者。其不堪,难及矣。她也还记得那晚,她也把她所知道的告诉娘,她沉默,但她没说没有。

姜泽不愿,她也不愿姜泽沦为此等流寇,所以她不能走。

可若是姜泽自恃洁净,纵使身处糟粕,心性不改呢?

可姜林澜爱的,本就是那天,对豪门士阀痛斥陈词,宁死不愿同流合污的意气少年。

而且,昨日说的,倒也并非完全的谎话。她做不到,在家庭和爱人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爱人,哪怕她亲生的爹娘要她如此。她同样也不信,姜泽会在寻仇与爱人之间选择她,她不想成为他今后的累赘。

姜林澜长呼一口气。忽然脚踝一阵钻心的痛,她弓起身子,轻轻地按压被绷带缠绕住的脚踝,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嘶,在那片野林子里找小小的一块玉佩真不容易,不过话说,能找到,就已经值得庆幸了吧?

姜林澜想到这,也释然了,只是笑了笑,预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做噩梦了,思念不会立刻消失,只是让你长久地在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慌张;长久地在念起他或许曾说过的话彷徨;长久地不自觉间勾勒他的模样。

思念是长久的,人因此而伟大。但思念也会死去。

等到姜林澜盘踞在心里的思念死去,不知会不会在听到那个曾经的少年逃出了唐十三峰,做了上官晴的挚友,于五花乡为民请命、揭竿而起时,感到一丝迷茫?

但那是后话了。

姜丰斐看着眼前与仙人侃侃而谈的女儿,直发愣。林焕在他身边,静静地喝着茶。

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儿已经谈好了。把原本交给齐天门的合同递给明月派的代表。两人盖过章,印过手印,姜林澜便出门,挥手告别乘着一柄飞剑远去的客人。

待到飞剑无影,姜林澜转身,坐在茶几旁的椅子,大呼一口浊气,好像刚从千斤的铠甲里脱出。

这时,姜丰斐才想起来要说什么,他吞了吞口水。

“闺女,你再好好想想,当真再也不嫁了,这生意爹能应付,不过是换了庄家而已,你也没必要急着......”

“行了。”林焕发话了,姜丰斐闭嘴了。但林焕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完全是在替女儿说话。“唉,时代是真变了,老一套的法子行不通了。你呢,我知道你是放不下那小子,心里也对那帮老爷不服气。我只能跟你说,做生意没你想象那么简单,莫要当作儿戏。”

姜林澜微微颔首,”小女知道。”然后拉起爹娘的手,“爹娘没有怪罪我的任性,已是莫大的感动。这家族的事业,我自不敢糟蹋。”

她的脸上焕发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自信到夫妻二人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所以,爹,这做买卖的门道,你可得好好教我啊。”

姜丰斐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这几天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忽然觉得女娃和男娃也没那么大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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