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徐温父子(1 / 2)

“哈哈哈!”

“二弟,你是没在现场,我可是躲在城头目睹了杨濛那小子受辱出丑的整个过程,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当日夜里,广陵府东城一座豪邸内,一间灯火通明的阔大书房里,淮南行军司马徐知训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大藤椅上,正肆意的开怀大笑着。

紧挨他坐着的通判府事徐知询,面带遗憾的恭维道:“是啊,当时就应该叫上我的;大哥这一手真是绝,弟料定不出三日,那小子出丑之事必将传遍整个广陵府,成为众口传诵的笑话!”

徐知训扭过头,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事就有劳二弟多多费心了!”

“好说,好说!”

“哼,那小子也敢跟我斗,这回只是小小惩戒,若还不服,日后会有更大的招喂他!”

“就是!”

对坐的几位徐府幕僚眼瞅着兄弟俩一唱一和,皆不动生色的听着,一副不参与这等低级趣味的姿态;半晌后,严可求似乎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端起茶碗,低头轻呵着碗中茶叶,心里暗想:“这俩还真是一个娘生的,趣味如此相同;这事若真传开去,恐怕会招致更多人对徐家的不满;唉,徐公何等英雄,奈何此二子目光竟如此短浅,行事只图一时之快,唉……”

“严司马,你又在琢磨什么呢?”这时,对面的徐知训突然主动发问道。

“没什么,严某只是在想……”严可求呵了呵茶叶,若无其事的道:“如果某没记错的话,此茶乃今年清明入府的春茶,不足三月,便生出了一股陈味,好生奇怪。”

徐氏兄弟对望一眼,都不吭声了,暗暗琢磨对方此话的意思。

严可求号称吴地第一谋士,徐府第一智囊,说话往往是有所指的。二人对此早已习惯,所以要多琢磨琢磨一番的。

还是那句话,二人都不蠢;相比于大哥的猖狂恣意,徐知询相对收敛些,很多时候只是顺着大哥杆儿爬而已。过了一会儿,只见他试探着问道:“要不,叫人帮先生换上别的茶?”

“不必,将就着喝吧。”严可求淡淡道,就要呷上一口。

这时,徐知训突然脸色一沉,森然道:“此事易办,明日我就派人严查,将那个不中用的下人给杀了,给先生一个交代!如何。”

严可求微微一怔,凝杯不饮。

见堂堂严可求都被自己将到军了,徐知训不免又得意的大笑起来。

“是谁又在喊打喊杀的!”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身着便服,气度沉稳的五旬老者迈步走了进来。

“见过主公!”几人连忙起身施礼。

“孩儿见过父亲!”

老者正是徐府主人,当下吴地实际掌权者,正努力朝着南吴版曹操步伐一步步迈进,兼任着左右牙都指挥使,淮南行军副使,内外马步军都军使等一系列要职的徐温。

徐温,字敦美,海州人氏(今属江苏连云港),算是北方人了,所以其个头比一般江南人要高大一些;身材削瘦,宽额窄颊,面白稀须;一双眼睛生得极具特色,狭长而澄亮有神,似丹凤,又似三角眼,一望之下便给人一种精明强悍,意志果决,但又深不可测的感觉。

年轻时做过私盐贩子,二十岁南下投奔杨行密,隶属其麾下伍长;靠着自身才干,逐渐脱颖而出,获得杨行密青睐和赏识,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吴地第一人的位置。

“坐,都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徐温心情不错,微笑颌首打了招呼,迈步走到书桌后一张檀木大椅上坐下,一双如猫眼一样贼亮的细眼打量了一番众人,语气平和的道:“老夫今晚召大伙儿来,没别的事,就是议议陶国华去世后,何人能接替其歙州观察使的位置。

各位,都请畅所欲言吧。”

话音落下,徐知训便抢着道:“爹,此事易办!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儿子我毛遂自荐,恳请出任歙州观察使一职!”

“没大没小的!没见你严叔叔,骆叔叔,贾叔叔都还没开口么,你便抢着说!”徐温老眉一肃,颇为不悦的斥道。

徐知训不服气的争辩道:“刚才您不是说了,都可畅所欲言的么!”

“那也得分个大小先后!这是我徐家的规矩礼数,懂么!”徐温敲着桌面,双目猛的一瞋,一股威严气势陡然散发出来。

徐知训再混账,也面露怯意,不敢再说话了。

“把你的脚给老夫放好,当着一干长辈的面,要有坐相!”徐温又厉声喝道。

徐知训乖乖的放下了二郎腿。

徐温早年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际,却很有威严,尤其瞋目睥睨间更是如此,“徐瞋”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年纪大了,独掌南吴政权已经五年,这一特质愈发明显;瞋目间自有一股威严煞气扑面而来,令人为之气夺。

训斥完儿子,徐温面复平和,望向严可求,骆知祥等人。

书房里一阵沉默,众人都陷入到沉思当中;陶雅镇守歙州二十余年,深孚人望,这般就会给继任者带来很大压力,稍有不慎,就会招致歙州军民的非议和不满;所以这歙州观察使的职位并不是那么好坐的。

但大致思路还是清楚的,如此重镇,权柄自然要落入徐氏集团手中。

所以当骤闻陶雅去世时,他徐温是窃喜不已的。

自己不但少了一位掣肘的元老旧勋,也是徐氏集团扩充地方势力一次难得的好机会。

过了一会儿,淮南节度掌书记贾潭首先发言,他主张由左厢步军都指挥使柴再用出镇歙州;接着盐铁判官骆知祥主张由宣州制置使王坛接任,平定李遇之乱后,宣州局势能迅速稳定下来,其功不可没,能力不容置疑。

还有一人主张将严可求外放宣州,凭其能力,自能担当此重任。

三位人选各有优势,但无一例外都对徐温忠心耿耿。

徐温静静听完后,再逐一予以否定;柴再用军事能力强悍,但理政才能欠缺,且为人武断暴躁,行事风格还是一副武人习性;王坛虽是合适人选,但宣州局面刚刚稳定不久,一时难以走开。

若将其调离,何人坐镇宣州,同样也是一个大问题;宣州乃宁国军节度使治所,位置比歙州还重要,所谓宣歙道,可一直都是宣州排在歙州前面的。

至于否定严可求,徐温的理由很简单,自己离不开他。

徐温解释完后,便将目光投向尚未发言的严可求和宋齐丘身上,静静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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