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带着浓重警告意味的挑衅(1 / 2)

“哒哒哒……”

“骨碌,骨碌,骨碌……”

众人照例日行夜宿,一路向北直朝广陵府方向而行;一路上杨濛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也不骑马观景了,而是一直都坐在马车内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运作顺利出府的事。

胸中那份斗志自是不消说的,但也颇感到有些无助,这种无助的心理感觉一开始就有的,从与蒋延徽依依话别后便更加强烈了;此番回城后,自己将独自面临一切困难和险阻,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但自己有得选吗,还有退路吗,没有的;穿越这玩意儿就跟投胎一样,好坏全凭运气的;身为杨行密的儿子,不可避免的将会被卷入到历史的漩涡中去,不想被撕得支离破碎,那就只有努力抗争一条路可走。

这些日子,他和蒋延徽有空就凑在一块,无话不说;说完家长里短,再说军府之事,最后也说到了天下格局,其中关注重点便是中原地区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梁晋争霸了。

自从三十年前开封城外上源驿的那一场大火,朱李两家便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有你没我,不死不休;从朱温和李克用,一直斗到了李存勖和朱友珪,朱友贞;自从六年前的夹寨之战晋军止住颓势,再到去年柏乡之战,梁军惨败,双方已经攻守易势。

去年朱家皇室内部一场内斗下来,双方胜负的天平已经开始朝有利于李家的方向发展。

南方各政权间总体还算相对稳定,但绝不意味着就是一片风平浪静;南楚的马殷与荆南的高季昌,南汉的刘岩,南吴之间;蜀国的王建与荆南高季昌,西岐李茂贞间,都是摩擦不断。

而南吴这边,自从杨渥继位后,就对镇南军用兵,侥幸拿下江南西道(也就是后世的江西)地盘,派兵进攻南楚岳阳;杨渭继位后,派周本平定抚州刺史危全讽的叛乱;徐温继位后,更是先后几次发动对吴越的进攻。

如果说出兵江西,岳阳有开疆辟土或战略上的考量,平定危全讽之乱更是必须为之;但徐温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与南吴联姻,签订友好协约的吴越,便有其私心在作祟了。

何也,须知这徐温也是位列三十六英雄之一,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唯独他徐温是没有战功的,之前一直帮杨行密从事后勤粮草之事;这也是其虽然依靠非常手段控制了南吴政权,但终究底气不足,无法得到一干实力派大佬的真心认可。

所以,他为了证明自己,便拿自以为好拿捏的吴越开刀了。

可惜事与愿违,几场交战下来,皆以吴军失败而告终;尤其是今天开春以来的两场大战,南吴败得更惨;千秋岭一战,南吴行营招讨使李涛及三千部下被钱传瓘擒获;广德一战中,钱传瓘再次大破吴军,擒宣州副指挥使花虔和广德镇遏使涡信。

致使徐温老贼颜面扫地,灰头土脸,威信大挫。

几日前,杨濛曾问蒋延徽如果将他和徐温兑换位置,他会怎么做;歙州城外话别时,杨濛代为回答,那便是老贼为了挽回颜面,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对吴越采取更为猛烈的进攻。

“哒哒哒……”

“骨碌,骨碌,骨碌……”

一路上,杨濛窝在马车内,将“宣州观察使的继任者”,“接下来对吴越的战事”,“江淮宣谕使李俨”“,干姨父朱瑾”……等一条条线索和人,与自己如何顺利出府联系起来;当然还有一位最为关键的人物,那便是二哥杨渭了,如果这位二哥最终没能鼓起勇气拍板,其他的都是百搭。

渐渐,一条出府计划便在胸中慢慢成型起来。

“哒哒哒……”

“骨碌,骨碌,骨碌……”

四日后的上午,一行人马便回到广陵地界;申时时分,顺利抵达广陵府城南门。

此门便是当初奔丧歙州时出去的城门,平素杨濛也经常带着一干豪仆浩浩荡荡从此门而出,到郊外去打猎,回来时还动不动扔几只猎物给把手城门的军士打打牙祭;所以彼此之间算是熟悉得不得了。

但今日情况却完全不同,人马驰近城门,正欲进城;把手的军士不但没有热情打招呼,反倒将左右几只栅栏迅速摆上;城墙甬道内,一名正在躲日头的将官带着一群军士气势汹汹的奔过来,那将官手一扬,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止步!”

领头的护院张彪连忙勒住缰绳,笑道:“李校尉,怎么啦,今日是不是喝高了,连咱们都不认识了。”

“本校尉可清醒得很,统统都下车下马,我等要例行检查!”李校尉黑着脸嚷道,又一扬手,一群军士立刻将一行人围住,嚯嚯嚯的纷纷拔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喂,李校尉,你这是搞什么,咱们可是杨府的人,我家公子可正坐在车里呢!”

“上头说了,最近正与吴越处于战时阶段,为了防止吴越奸细混入城中打探情报,必须对任何进出城门的人进行详细盘查,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李校尉也嚯的拔出腰刀,义正辞言的嚷道。

“喂,李小童,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啦,做得太过份了啊!”张彪也怒了,戳指着他厉声喝道。

“休得啰嗦,速速下马下车,将随身兵器丢在一边,不要影响我等执行军务!”李校尉黑着脸喝道,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好你个李小童……”

“下马!统统给我下马,扔掉兵器!”这时,只听马车内传来杨濛低沉的声音。

众人不敢违命,只得纷纷下马;杨濛也掀开车帘,缓缓走下车,将手中那把“湛然剑”轻轻放在地上。

众军士见杨濛一脸平静的配合,丝毫瞧不出任何恼怒之状,似乎还带着些许微笑,不由得均感诧异。

“公子,得罪了!”李校尉迟疑半晌,单手握刀拱拱手,再一扬手,喝道:“弟兄们,开始搜;记住了,一定要认真仔细的给老子搜!”

“遵命!”众军士一拥而上,开始在马车内翻捣起来。

“喂,手脚给放轻点,这里面的东西随便弄坏一件,都抵得上你们几年的军饷!”待检查那辆装着王树铭赠送礼物的马车时,一名随从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杨濛一扭头,递给他一个严厉的眼色,制止了他。

很显然,这是对方给自己递过来的带着浓重警告意味的挑衅;以徐温和严可求的成色和格局,自然不会行此低级龌龊之举,毫无疑问自是出自徐知训的手笔了。

这厮大能耐没有,专会利用手中权利或老爹权势行此等贬损他人,让自己获得低级爽感的事;从其日后屡屡调戏侮辱杨渭,凌辱众将的行径,杨濛有理由相信,这事绝对是这狗贼指示李校尉干的。

这狗贼后来死在朱瑾手里时不过三十五岁,真是活该,大快人心!

他也更是深深相信,自己和徐氏的斗争真的已经开始了。

此时,他也敢打赌,那狗贼定是藏在城头某个角落里,惬意的观看自己受辱的这一幕,开心的大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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