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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早上我也在7th heaven,怎么就这样错过了”

“惠斯勒有生之年系列……”

有幸看到的路人上传了他各个角度的后空翻,那是他的第二跳,之后有人从网上外国观战友人的账号里把他第一跳的那个FS cork 7 也扒下来了,又引起一阵惊呼。

梁牧也把视频一个个点开来看,看完了又放下手机近距离观察面前的池羽。

池羽一吃起饭来,就好像瞬间回到十六七岁,像那种在蹿个儿期间怎么吃都吃不饱的大男生。他滑了一整天都没吃正经饭,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在狼吞虎咽地啃汉堡喝啤酒,哪有半点视频里那优雅痞帅的样儿。

池羽吃了半个汉堡,抬头才发现梁牧也表情诡异,正憋着笑看自己。

“又怎么了?”

梁牧也把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看。”

池羽一摊手,意思是他手指刚捏过汉堡。梁牧也只好凑过去,左手搭在池羽的座椅靠背上,右手绕过他后背,在他身边给他举着手机。

池羽看了两个视频,就没再看。

“是怎么想到——”

好像看出来他要问什么,池羽先开口说:“the Funnel是天然野雪道,但是我滑过十三四次,十厘米积雪的时候和半米积雪的时候都有。滑降多深,落地软还是硬,我在树林上面的时候就很清楚。说是凭感觉,但也是有很多次的练习和重复打底。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冒险。”

梁牧也低头,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条消息上——“什么时候能在FWT看到羽神啊。”

“FWT是什么?”他问。

“是Freeride World Tour(世界野雪巡回赛)。原来叫Xtreme Verbier,是目前滑大山野雪的最高级赛事了。”池羽讲得挺认真。

梁牧也把群里那人抛出来的那个问题换了种方式问他:“你这么厉害,不去试试吗?”

池羽又露出那种表情,眉毛轻轻皱起来,眼神有点凝重,有种不太符合他年龄的沧桑。

“我参加过青年赛,分站赛。后来……”池羽话没说完,就概括了一下,“FWT正赛决赛的名额很有限,在全世界范围内只有两个。要提前一年通过各个级别的资格赛积分来拿。”

梁牧也还是那个问题:“不试试吗?”

池羽说:“没那么简单。”

从一个很简单的人嘴里听到这话,也太矛盾了。可池羽抛下这一句话,就没再说了,也没有展开讲为什么。反倒是拿起桌上的啤酒杯,把剩下小半杯都一饮而尽。

他是眼看着池羽点了一大扎本地啤酒,IPA,big hopper。他想,池羽确实是口味奇特,这IPA能苦到人舌根骨髓里。

池羽把汉堡吃到只剩一口,这时候他的手机也震了一下。他这才擦了擦手,拿起来看了一眼,瞬间脸色大变。

消息来自高逸的女朋友向薇薇。

“小羽,我联系不上老高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人也没信儿了。你们上午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作者有话说:

*世界上第一个triple cork 1440确实是在2012年做出来的。

第14章 海天

池羽当即就站了起来: “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不好意思。你……能打个车回家吗?”

梁牧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也跟着站起来,道:“怎么了?”

“高逸失联了。薇薇姐……向薇薇刚刚给我发短信,说下午就一直就没联系上他。后山信号不好,到了这会儿……”他抬起手看了看表,焦急的情绪写在脸上。

“你要回山上?这个点儿……他们会让你上去吗?”

“我得回去。他走之前跟我说过他之后要去哪滑。那一块地方我很熟,我去年也带高逸滑过,也许能帮得上忙。”

高逸今天是要滑道外野雪来着。前两天惠斯勒地区刚刚大幅度降雪,这才有今晨的好天气和厚厚粉雪。北美绝大部分雪场都有专业人员巡逻评估道外雪况,但自然的力量永远是人类无法企及,也很难预测的。这个时候滑道外爽是爽,也确实有触发雪崩的风险。

池羽了解高逸,对方是那种出去玩都要带两块备用电池的人。今天天气很晴朗,他是在自己熟悉的雪场,打算拍视频,可他还是不怕麻烦,带上了应急装备。池羽清楚地记得高逸的背包塞得很满,应该是带了自救的雪崩安全气囊,还有信号收发器、铁锹和探头这三样雪崩救援工具,俗称 “三件套”。

可事实是,安全三件套也不是万能的。真的出了状况,可能出错的地方太多了——十秒之内能否打开安全气囊,同伴是否也被埋,能否及时有效地搜救。信号收发器的覆盖范围只有五十到七十米,出了事只能靠附近的人搭把手,而黄金搜救时间,也只有十五分钟。

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惠斯勒四点就关山了,到现在还联系不到高逸,恐怕凶多吉少。

池羽抓起来桌子上的车钥匙就要走,梁牧也反应很快,啪地一声,把他的手腕连同车钥匙也按在了桌上。

“你干什么……”池羽有点急了。这大事当头,还不让他走不成?

“你喝了多少。”梁牧也问他。

池羽一看桌上见了底的一大杯啤酒,也傻眼了,骂了句我操。他一颗心早就飞到了惠斯勒后山,完全把这事忘到了脑后勺。

梁牧也这才抬起了手,看池羽迅速把手腕抽回去,而他自己则把汉兰达的车钥匙攥在手里。

“我开车带你吧。我去把车开出来,麻烦你先结个账,回头给你报销。你出来直接对面上车。”

他到底是年长一些,遇事很冷静,先想的总是如何解决问题。他说完以后,都不给池羽反应的时间和余地,就先出门挪车去了。

从市区开到惠斯勒地区的公路景色很美,左手边是平静开阔的豪湾,右手则是连绵起伏的喀斯喀特山脉,因此得名“海天公路”。

今晨他们上山,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漫长时间。可同样的一条上山路,现在显得特别短,因为池羽把这期间的每一分钟都撑得满满的。

他先是在自己的各个群里问大家今天谁看到过高逸,包括梁牧也手机上那几个五百人的滑雪大群,他也借过来他手机发了一遍。他和高逸分开的时候还是一大早,很可能有人在中午或者下午更晚些时候,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还没开到斯阔米什,池羽已经打出去三四通电话。

他轻车熟路地把车载收音机扭到了惠斯勒ski patrol(巡逻救援队)的频道,像他儿时在滑雪冬令营时候那样。那时候,营地那唯一一部老旧的收音机是通往成人世界的一扇窗户。他们一群小孩成天守在旁边听,听道外雪况,听各种事故,也听救援队的人插科打诨。可今天,那扇窗口打开了,他被丢进了这个世界里。

果然,进入收听范围之后十分钟,他就听到了救援队有关高逸一行两人失联的消息。

池羽接下来的一通电话就打给了一个曾经在救援队的朋友,让他帮忙和当天值班的人传递信息,把高逸告诉他当天下午滑道外的计划,结合群里人说的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间地点,跟对方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当然,人是会改变计划的。池羽也清楚,如果去了这些地方发现雪况不理想,他很可能会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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