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秩序（1 / 2）

这声音对残影来说代表秩序，这是残影心中一直渴求的，甚至认为它早已完全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对于凡人来说残影的这种看法显然小题大做而且愚昧，但残影可从来没把自己当作过凡人，这也是他受到排挤的原因之一。

一句几乎不包含任何含义的问句怎么就能成为秩序的代表？

秩序恰恰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或者说残影认为秩序恰恰就是由这样简单的符合真理的碎片拼凑而成的。如果人类的每一句问话每一个行为都符合真理，这就是一种最稳固又最完美的秩序，这就是残影所追求的人生极致。从这句话的内容来看，人人都可以说人人都在说，它又有什么特别？

不同就在于它的音调，以及在音调中蕴藏的语态，以及在语态中蕴藏的情感。问话者并没有在这一问句中附加任何自我意识，所谓自我意识指保护、隐藏、等级观念、试探等等被残影认为不可控的多余的情感，抱着这样不可控的情感一直交谈下去最终会导致逻辑崩溃，逻辑崩溃秩序自然也随之崩溃，从一直延伸下去的时间轴来看，残影认为这是一种必然。

所以这就叫秩序，在这座被所谓秩序所掌控的白楼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纯粹的、真实的秩序。这座白楼表面上披着秩序的外衣，但在残影的眼里，它是被一种完全无理的、混乱的、复杂的规则所控制的魔界，在这个魔界里将有可能发生任何事情，包括自毁，因为一个被无理所控制的秩序必将走向无理。

此时的残影获得了一种近似于澄清的状态，他把已经悬空的一只脚收了回来，退了一步转过身，盯着那个女人。她穿着和他一样的灰色技工服，长发被束在身后戴着黑框眼睛，残影点头答道：“我是残影。”

“我叫蓝星，是技工科新来的同事，技工长安排你带我参观法阵基地。”

残影向旁边让出一个身位说：“那就从搅拌池开始。”

蓝星走到残影身旁注视着搅拌池问道：“这就是铸造法阵本体的地方？”

残影简单地回答：“是的。”参观并不代表讲解。

但是参观也没限定不能问问题，所以蓝星提出了问题，“法阵本体是通过消灭荧光蝶的灵魂来铸造的？”

残影一愣，真理可不是这么解释的，真理的标准解读是——因为荧光蝶的六芒星属于萤光蝶所以理所应当用萤光蝶本身来铸造，但蓝星道出了另一层绝对真实的表象，这一表象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这就是绝对的秩序。残影压抑住自己声带产生的颤抖，尽力平静地回答蓝星的问题，因为带有强烈自我意识的对白终将走向崩溃，“是这样。”

“嗯？”蓝星不解，她掏出手册说道：“这样一来真理不就不成立了？”

“怎么讲？”

“失去灵魂的荧光蝶还算是荧光蝶吗？”

“啊？”残影又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想过另一个问题——通过质疑才能使他更接近真理。

蓝星看了一眼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已经失去了兴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嗯。”

(p)

随后残影带领蓝星参观了整座白楼，白楼的房间包括地下的搅拌间、主体生成室、传送室，一楼的通讯室、魔法构成室，二楼的技工长室与技工工作室，三楼的萤光蝶捕获室。白楼里所有的功能设施都是由魔法控制的自动设施，而所有魔法设计与一次动力源则来自一楼的魔法构成室。整座萤光蝶山谷共有三万多人类，其中工人六千人、技工加技工长算上新来的蓝星7人，其它人员为家属以及辅助工作者。这么大群体的核心实际上就只是白楼中的七名技工，因为真理有言：“技工就是真理。”

白楼参观结束后蓝星跟随残影来到外面的法阵工地，法阵工地中有正在建设的法阵本体，它是工人按照魔法设计以白楼提供的法阵本体材料所搭建。蓝星首先就看到了刚刚砸进法阵本体中的说明牌，她读道：“闪闪发光的六芒星。”之后奇怪地看着残影。

残影解释道：“在说明牌砸进去之前它确实是闪闪发光的。”

蓝星点点头问：“请问整座山谷必须遵守的建设真理是什么？”

残影回答：“完善与建设这座六芒星，实现总技工长对六芒星最初的设计以及理念。”

“请问总技工长对六芒星最初的设计及理念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