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田家英10（1 / 2）

郑雪清如约把尾款补齐，田家英也要过来了，好事成双。

一个望穿秋水的人儿终于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仿佛虔诚祈祷的九世单传的孩子终于降世，那是无法形容的喜悦。田家英是下午五点才能到站，他上午就请了假，换上郑总那天借的那套衣服，本来想着收到尾款就还回去，知道家英要过来，暂时留着了，为了今天能穿得体面一些。房间收拾妥当后本可以在宿舍多呆几个小时再过去，可是按奈不住焦急的心情，非得提前动身才能安抚住内心的躁动。五月的天开始渐热，动车站旁的奶茶店里已经开始开着空调，买杯奶茶就有理由坐一整天，再买份报纸，足够打发很长一段时光。他迫切地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却又享受这等待的滋味，像小时候在灶台旁饿着肚子看妈妈炒菜，即忍受垂涎欲滴的折磨又有美食即将到口的幸福。从橱窗往外看，阳光也显得特别和煦，只是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面露苦色，赶着他们的行程也躲避骄阳，而他在这个橱窗里，是另外番境地另外一种心境，让他与这个世界都隔离开来。玻璃这一头的他此时就像精美礼盒中的童话人物。

在等候的过程中他不时用手机问家英到了哪里，家英就一个站一个站向他报，幸福感就一程一程地往前递进，最终推到跟前。当田家英跟他说下一站就到的时候子言从店里出来往车站出口走去，天色渐晚，西沉的余晖拖拽着夜幕覆盖大地，一切都裹上了梦的色彩。子言在出入口看着熙熙攘攘的旅客，踮起脚尖搜寻家英的踪影，许是这欢喜太过强烈，他竟怀疑这一切是否是梦，直到人潮之中闪烁着家英的身影，激动得有些恍惚，是如梦初醒又似梦幻泡影，在真假难辨中他紧紧握了握自己的双手，又双手握住举过头顶。

田家英从动车站里走出来时就看到了赵子言，翩然一笑，转而满脸通红，低下头去又抬起来，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赵子言难掩兴奋的心情，不禁小跑起来，内心像是装了一台气动马达，在思念与渴望的加持下快速速运转，推动整个人不断加速，直至飞奔起来。两个人几乎是冲撞着拥抱在一起，当两颗心交织在一起时随着剧烈的碰撞一下子荡散成漫天飞舞的花瓣，一时间整个车站都弥漫着幸福和甜蜜的香味。

家英的到来让子言原本贫瘠枯燥的生活一下子多了烟火气息，就是这难能可贵的人间烟火气扶摇直上，冲散了往日的阴霾。生活就是这样，它养着两条狗，一条幸运一条不幸，不幸的小狗总是缠人，可它也有腻的时候，会在别人精疲力尽之时换个人捉摸，幸运的小狗就会摇着尾巴低眉善目跑过来，让你尽享世界的温柔。

子言也把这份好心情带到公司里去，旁人只以为他是出了单又完成回款才这样高兴。蒋晓川说：“何以解忧唯有出单，出了单什么心病都医好了。”子言不置可否，他不说出自己的心事，心想家英是自己的，哪怕是保守这个秘密都是甜蜜的。

现在上班子言最期待的就是下班，一到点提着公文包就走。蒋晓川提醒他要稍微做做样子：“哪怕真没事也多停留一点时间，让领导以为你还在忙。赶着回去做什么呢？回去有人给你做饭吗？”其实回去真的有人给他做饭，他也是因为这个归心似箭。晚上回去田家英已经做好了晚饭，电饭锅里煮着青菜香菇粥，上面一层的蒸笼里放着花蛤跟蛏还有几个淡菜，粥煮好是海鲜也蒸好了，蒸出来的汤汁顺着小孔淋到菜粥上面，味道更加鲜美。赵子言刚进门就闻到味道，夸赞说：“楼下都闻到了。”

田家英惊讶：“啊，那房东不会过来说什么吧？”

子言放下包就从背后搂住田家英，亲了一口说：“房东能说什么？不能闻着你国色天香就说我金屋藏娇，然后要给我加房租吧？”田家英拍了一下他的手说：“你说什么啊，我是说饭菜的味道。你又扯到我身上来。”

赵子言说：“我是除却巫山不是云，除了你的香味，别的味道都闻不到了。再说了，法不责众，我上来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在煮，房东真看见也不能说什么。”

田家英说：“这房东也是倒了霉了，把房子租给你们这些人。没有排烟管道还不通风，以后这里的房子都是厨房。”子言又搂住她说：“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这房间给人提供了满足两大欲望的场所，它也算功德无量。”

田家英忸怩地说：“又来了。”低下头，掀开了锅盖，蒸汽腾地冒了出来，扑面而来，借着热气掩盖红着脸说：“这些我趁他们快收摊的时候过去买，剩下的一些他们都是折价卖的，我就从一堆别人挑剩下又不新鲜的海鲜里面挑这些活的回来，一样也只能挑个几个，但是凑一起就是一堆，还全是新鲜的，可是价格便宜了好多。”

“就没有你做不好的事情，你总能化腐朽为神奇。遇到别人是缘分，能遇到你，那真的是福分。”

“现在话说的这么好听，回头你别像隔壁的就行了。”田家英说着话替赵子言打了一碗饭。

赵子言松开了家英接过了饭碗问：“隔壁怎么了？”

田家英压低声音说：“吵架了，东西都摔了。”

“你还听墙根啊。”

“声响这么大，这里隔音效果又这么差，不想听都不行。”

“两个人处得久了，磕磕碰碰也是难免的，今晚再听听墙根，也许他们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你真是个大色魔，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跟我说色情的。要听你去听，还不够羞的。而且我告诉你以后不能那么折腾我了，声音的传递是相互的，我们能听得到他们的声音，他们也能听得到咱们得声音。现在到了晚上我一边要捂着嘴巴一边要捂着耳朵，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本来挺美的一件事情，在这里就像乡下的牲口配种。”

这种民房出租屋里住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是同一个群体，因为拮据蜗居在这样的小天地里，形成独特的生态链，相互交融却自成宇宙，仿佛一个个平行人间，那么拥挤又是那么遥远，分明左邻右舍，常常是视若无睹，兴许这就是大隐隐于市吧。这样的环境无疑让大家都更加谨慎也更加放肆，就像一个人到了一片原始森林，担心潜伏的威胁，也因为没有了秩序，可以放浪形骸。少数人有了随心所欲的刺激，多数人还是体会到了苟且的辛酸。田家英第一次与人恋爱，本就懵懂无知，虽然期待还是羞怯，何况是这样的环境里，突破男女之大妨，总让她觉得挂碍。赵子言听出了田家英的委屈，本能地将这桩罪过揽在自己身上，面露愧色说道：“是我不好，你来了，跟着我就遭罪。等我拿到佣金，我们就换个大一点的房子。”

蒋晓川知道田家英到来的消息后大为惊讶：“子言你行啊，终于铁树开花这天仙让你请下凡间了。”

赵子言赧然一笑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蒋晓川说：“这点我是真佩服你，不得不说你的女朋友还真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跟你的女朋友比，我那些加起来都不够。”

“你是走肾不走心，只追求数量，哪里还管质量。”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我的心都用在事业上，有了江山还怕没有美人。”

“又来了，你的厚黑学。”

蒋晓川话锋一转，问说：“仙女的滋味怎么样？”

“什么滋味怎么样？”

“少装纯情啊，一个问题还需要我解码了再问一遍你才听得懂吗？”

赵子言也不装了：“你都说是仙女了，那滋味当然不一样，跟你这凡夫俗子说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