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迷离调琴清心曲 恍惚弄弦醉客声(1 / 2)

迷糊中,萧裕耳边隐约传来泠泠似流水山泉之声,他心中恍惚,又觉得周身寒冷,心下只道:我……我这是在哪?这是到了雪山之上吗?还是……我已经……死了?他连眼皮也无力睁开,耳边清脆的声音若隐若现,听来有说不出的舒适,萧裕没清醒多久,便又沉沉睡过去。

也不知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了几次,萧裕只觉得时冷时热,但那泉水叮咚之声好似没有断过。这日清晨,阳光大好,萧裕耳边传来人声,头脑中也稍稍清醒,他微微睁开眼,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你终于醒了!”

萧裕侧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二公子,他心中大是疑惑,刚想起身却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二公子见状忙道:“快别动,小心伤口。”

“发生什么事了?”萧裕虚声问道。此刻他注意到,先前自己一直听到的声音哪里是什么泉水声,分明是琴声,听音色想是箜篌,从外室发出,适才琴声还一直萦绕,此刻却突然断了。

二公子道:“你在我府上,还需静养。”

萧裕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忙问道:“我在这几天了?姜明和余彬豪呢?”

“两日,姜公子好似是离京了,余少镖头不时会来府上。”

萧裕点了点头,皱眉道:“那日……”

二公子忙道:“此事的错实在我们,那日舍妹……”

“二哥!”二公子的话被一女子打断,接着只见一女子绕过屏风从外室走进,她来到萧裕床边,竟盈盈拜了下去,萧裕大惊,忙起身去扶,却牵动伤口,不由连连咳嗽,道:“姑娘快快……请起。二公子,这……咳咳……”二公子忙扶他躺好,道:“这是舍妹,那日她刺伤了你,执意要等你醒来便立即赔礼。”

萧裕看向那女子,见她肤如凝脂,鼻梁高挺,她低下眼眸,更是显得睫毛甚长,萧裕忽想到二公子是西域人,那这小姐也自是西域人无疑,只是这长相还有几分中原女子的韵味,只听她道:“多谢萧公子救命之恩,那日小女子其实早已醒来,刚好听到公子与黑衣人说的那些话,便……想等你们二人两败俱伤,谁道误会了你,也幸好二哥及时赶来,实在是抱歉,害得公子差点……丢了性命。”她并非中原女子,说话便不太转弯抹角,但言语之中的歉意无半分虚假,又始终中气十足,绝无一丝扭捏作态之意,语罢她抬眸看向了萧裕,道:“小女子才疏学浅,公子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小女子只得日日抚琴,箜篌之音清亮悠远,弹奏这《潇湘清心曲》最有平心静气、调理内息之效,不知公子可还觉得好些?”她凝视着萧裕,眼中关怀真切,萧裕见她诚挚,便正色道:“姑娘琴艺高超,我听了大为受用。既然是误会,这几日又承蒙府上照顾,姑娘不必自责,快请起。”

那女子起身,续道:“萧公子宽宏大量,小女子却不能做不知礼数之人,萧公子若真心觉得这箜篌之音对您大有益处,那萧公子在府上一日,小女子便为公子抚琴一日。”

“姑娘客气,我在贵府多日,本不便再打扰……”萧裕刚转醒,这一下提气说了那么多话,不由连声咳嗽,喘息起来,只听房外一人喊道:“萧裕,你醒了!”接着见余彬豪快步走了进来。

“余少镖头,你大可放心,萧兄弟再养上十天半个月,定会没事了。”那二公子见余彬豪进来,微一欠身,道。

余彬豪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去看萧裕,萧裕道:“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余彬豪还未开口,就听二公子道:“万万不可,萧兄弟便在府上安心养伤,不然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余彬豪白了他一眼,对萧裕道:“当初伤人的时候也不见如此好心,萧裕,我三番五次要把你接到镖局去,这二公子硬拦着不让,我想他们伤人在先,此刻也是该的,你便在他们府上养伤,若是治不好你,咱们再慢慢算帐。”说着往二公子那瞪了一眼。

萧裕忙解释道:“那是个误会。”

“我看啊,你现在这样也走不了路,你就在这养着吧。”余彬豪说着看了一眼那女子,俯下身悄声对萧裕续道:“是她刺伤了你?”

萧裕微一点头,余彬豪撇了撇嘴,道:“想不到你萧裕还有今天,自古以来便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闭嘴!”萧裕低声呵斥,见余彬豪嬉皮笑脸的样子,便问道:“这次的事你爹可知道了?”

“当然知道,还夸我们见义勇为。”余彬豪得意道。

二公子和那小姐见二人交谈起兴,便早早出了屋去,萧裕问道:“那大公子没告我们什么恶状?”

“他哪里还敢?你爹还没回京,姜明回三清山去了,旗木德便派大公子到我们镖局谢罪,瞧他的样子,怕是旗木德没给他好脸色。旗木徳还请了京城最好的医师,也幸好那小姐不是习武之人,黑夜之中也刺的偏了。萧裕,等你养好了伤,我包醉客楼一个月的酒钱!”

萧裕道:“这可是你说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裕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那黑衣人可知是什么来头?”

余彬豪微微皱眉,道:“这就不知了,依我看,不过便是什么采花大盗或者觊觎旗木徳钱财的罢了。”

萧裕摇头道:“不会,那日黑衣人一直逃到城外,还准备了马匹,不像是寻常采花盗,我与他交手时,他当即想到的不是胁迫小姐让我住手,一直很怕伤到她,应该是想用她日后威胁旗木徳,但那拼死的样子,我感觉不会是钱财那么简单。”

“那也未必,不定他和那小姐原本就有什么感情纠缠,你别管那么多了,让旗木徳去操心吧。”

萧裕微一点头,又颇感疲惫,只听余彬豪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呢,便在他们府上养伤,上次大公子说的那些话实在令人生气,这几天就让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

萧裕无奈道:“说到底不还是我们先闯到人家府上,行,我在这里养伤便是。”

余彬豪刚离开,箜篌之声便重又响起,琴韵绵长,回旋婉转,萧裕心中顿时平静下来,神思也如这琴声般丝丝缕缕流淌,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不知何时便沉沉睡去。

旗木德和大公子听闻萧裕转醒,二日一早也来探望,萧裕早晨刚一醒来就听门外脚步声大作,接着见二公子抢先推门跑过来,道:“萧兄弟,父亲和大哥来看你了。”话音刚落旗木德便进了房中,大公子跟在身后。萧裕一怔,作势起身,旗木德径自上前一步,按在萧裕肩头,道:“公子不必多礼,你的事我都听多尔麒和多尔麟说了。”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儿子,又道:“怎么样,伤可好得多了?”

萧裕微一点头,道:“晚辈承蒙府上照顾。”

旗木德叹了口气,道:“息女不懂事,还望萧公子莫要见怪。”

萧裕忙道:“不会,晚辈和令千金的误会昨日已经说清了。”

旗木德缓缓点头,道:“那就好。”说着捋了捋胡须,又道:“那你便好好养伤,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不敢,贵府上下照顾很是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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