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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歉知道埃伯格的意思。
当冬歉同他说了自己早几年同凯英缔结了血契的时候,他看起来非常愤怒。
他怒斥着他:“你怎么可以诱惑凯英陪你做这种事?”
冬歉表情微变,笑眯眯地看着他:“族长,我希望您能理清一件事。”
“是您的儿子太过爱我,非要跟我签订这样的契约,与我无关。”
“很多时候我撑不下去,想着干脆死了算了,但为了您的儿子,我又会告诉自己再坚持几天,因为倘若我死了,那可是一尸两命,不是么?”
愤怒让埃伯格的身体气到发抖:“凯英怎么会主动这样做。”
“怎么不会?”
冬歉:“我当时的权限,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触到那些古籍,至于血契的真正含义,我也实在获得血猎长的预备资格后,才有了调查权限。”
“我跟凯英缔结血契后不久,他就因为训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而我等到有了调查权限之后,才知道了血契的真正含义。”
他弯眸笑了笑:“想必族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对吗?”
埃伯格确实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事实上,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难怪冬歉有跟他叫板的底气,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拿捏到了自己致命的软肋。
他怎么会想到,冬歉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孤儿,居然有一天可以拿捏自己儿子的命。
更可气的是,这条命还是他儿子亲手捧上去的。
不过,冬歉刚刚说,凯英在那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血契的事情。
可倘若他想起来了呢。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也知道血契的破解方法。
如果凯英知道了这一切,或许会主动揽下结果。
他或许会重新爱上冬歉。
自己好不容易才让凯英放下了他,现在又怎么还会再次动摇他的心。
看着埃伯格的脸色,冬歉道:“你放心,从一年前开始,我就对自己割腕放血,进行血契的消除仪式了。”
“差不多再有个半年的样子,血契就结束了,我跟您的儿子就可以一刀两断。”
埃伯格愣住了,怀疑道:“你....愿意牺牲自己这么做?”
冬歉垂下眼帘:“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对他,还算是有些感情。”
....
最后和埃伯格定下的结果就是,他会保护自己好好的活过着半年,但给冬歉的要求就是,他不可以将血契的事情告诉凯英。
命运已经这样了,那干脆就将错就错吧。
冬歉不必再待在牢房里,埃伯格派了专门的人保护他。
他本意不想让凯英和冬歉有太多的接触,所以在凯英向自己提出看守冬歉的神情时,他转而让约伦斯接手这个任务。
凯英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埃伯格沉默的态度显然已经表明,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再谈论下去的必要。
卡南原本期待着冬歉当着黎明所有人的面被处以太阳刑,可是没想到,这件事既然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冬歉到底有着怎样的底牌,又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每次站在冬歉的面前,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明明他的地位如此低贱,明明他已经跌落到了如此境地,可是自己竟还是拿他没办法。
甚至连埃伯格也明里暗里的提醒自己,这段时间绝对不可以伤害冬歉。
他迫切地想知道冬歉的那张底牌到底是什么,可是他越是问,埃伯格就越是沉默,或者用“放心,你跟凯英的订婚宴还会照常进行下去”这种话来安抚他。
可是只要冬歉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他就惶恐不安。
卡南咬咬牙,心里很是不甘心。
难道自己就真的拿冬歉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
冬歉已经在约伦斯那里拎包入住了。
虽说如此,冬歉的脖子上还是戴着可以抑制力量的黑色项圈,证明他是这里的俘虏。
凯英从路上经过的时候看见了约伦斯,微微蹙了蹙眉。
虽然约伦斯从来没有表现过,但是他知道,自己当初和冬歉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暗恋冬歉的。
自己当时为了让他死心,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当着他的面让冬歉吻他。
冬歉那个时候很容易害羞,这么做过一次后,脸就会红上大半天,然后又故意装作很冷静的样子,继续工作。
很有趣的反应。
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不希望和自己的战友喜欢上同一个人。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早早让他死心。
可是现在,父亲却让约伦斯来看守冬歉。
凯英的心里涌起一层晦暗的心思。
约伦斯远远地看见他,目光有些复杂。
两个人的目光像是无声的交锋。
凯英沉声提醒着:“不要做多余的事。”
约伦斯沉默一会,缓缓道:“假如我想呢?”
他语气不知不觉就带了点愠怒:“现在这样,你应该很开心吧。”
“终于让你找到了机会可以跟他独处,感觉如何?”
约伦斯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语气稍稍带了点反问:“你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会生气?”,凯英沉着脸看他。
约伦斯:“既然你不在意这件事,就不要再插手我会怎么做,另外,你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
他轻笑一声,“跟卡南的订婚宴,你应该要开始准备了吧。”
凯英的手指缓缓攥紧,冷声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约伦斯神色淡淡,“但冬歉现在也跟你没关系。”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凯英看着约伦斯的背影,心里控制不住的发沉。
他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再想冬歉的事了。
自己对他做的事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为了他向自己的父亲求情,为了他到处奔走,他想过暂时将他关起来,等风头过了,他会慢慢地找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让黎明重新接受他。
可是这些,他全都不要。
凯英站在会厅外面的时候,想着冬歉的安危,担心到了极点。
好在最后,冬歉用自己的方法把自己救了出来。
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没有什么好操心的了。
他也没必要再想着冬歉的生死了。
正如约伦斯所说的那样,他应该已经放下冬歉,好好去做自己的事了。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无法安定下来。
他为什么非得这样想着那个人不可呢。
凯英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一定是冬歉刚刚回来,他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
过几天就好了。
一定是这样。
.....
约伦斯在正厅里没有看见冬歉的身影。
现在的他应该在房间里待着。
约伦斯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上了楼。
放在以前,这是他万万不敢想的事。
当知道冬歉被捉回黎明的时候,他其实是动过想要偷偷将他放走的心思的。
他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万万不敢想象,假如冬歉真的受了太阳刑,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被冬歉救下来的那一刻,心就绑在了他的身上,久久无法忘怀。
他会想着他傻笑,会因为他为了保护凯英受伤而心疼,会因为冬歉随随便便一个触碰而神思不属一整天,也会因为冬歉给阿塔尔的一个吻而失魂落魄。
现在这个人,就在楼上。
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像是怕惊动了他。
房门被轻轻推开。
现在的冬歉在做什么呢?
可能会懒洋洋地看着他给他准备的历史书籍,可能会从柜子里翻到自己给他准备的他最爱喝的茶,可能会望着房间里的那架大钢琴而好奇的弹弄一两声。
他缓缓推开了们。
想象中的画面全部失色,晦暗。
房间里的窗帘全部被一丝不苟地拉上,少年点着烛灯,身影略显单薄,白皙的脖颈上还锢着项圈。
那项圈实在算得上是粗制滥造,项圈附近的皮肤已经显出了明显的红痕。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
冬歉现在已经是血族的人了,自然讨厌阳光。
脑海中被阳光照的暖洋洋的画面被他迅速抹去。
没关系。
这不是他的错。
这不是一件该责备的事情,相反,还需要好好安慰。
曾经喜欢的东西变得不能触碰,他一定很难受吧。
虽然表面上,他从来都没有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