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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心率的仪器闪烁着急迫的红光,刺耳的报警声不绝于耳。

任白延这才意识到,小怪物的血液落在冬歉的身上并没有丝毫的作用,他身上的刀口没有恢复,血液仍从脸上源源不断地流淌。

与此同时,冬歉的心率也在极速下降,直至跌成一条直线,直至死寂。

变故发生的如此突然,任白延的心脏狂跳不止,灭顶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淹没。

他打开仪器,准备立刻给冬歉进行抢救措施,可是下一秒,助手却抢先一步,赶在他之前开启了另一个按钮。

冬歉躺着的实验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将冬歉整个人包裹在里面,紧接着,那玻璃罩的外壳便不再透明,而是结上了密密麻麻的冰晶。

这让冬歉失去了最后抢救的机会。

“...你在做什么?”,任白延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脚下踩着的地面仿佛变成一道深渊,他深陷进去,僵硬地转过眼眸。

一阵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连愤怒都如此无力。

“公爵,做这个的目的不就是让白少爷获得救治吗?”

助手不明白,为什么任白延要用这么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贡献体死亡后,需要立即进行冻结处理,保护尚能利用的身体,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冬歉已经死了,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快速冻结,他的面部细胞就会失去活性,不能供手术使用了。”

冬歉死了....

任白延好像现在才明白了这几个字的含义。

“不...这不可能。”任白延喃喃道。

“我明明已经将手术的失败率降的很低了...”

“是啊,不可能的。”

他的手轻轻触碰在玻璃罩上,看着里面安静睡着的少年。

有一种强烈到近乎恐怖的预感充斥在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好像失去了对他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会让他接下来一辈子的时间,都会陷入生不如死的地狱里。

....

阎舟去阿灼房间时,瞥见了留在枕头上的一缕黑色长发。

阿灼不可能有这样的头发。

很明显,那是属于冬歉的。

他轻捻着那根头发,心里不受控制地想着那个人。

一抬眸,放在窗台上的日历上用红色的记号笔标注了冬歉进行手术的时间。

这些天,他花费了无数个夜晚制作了一个足以代替冬歉的替代品。

他可不希望冬歉那张漂亮的脸真的长在他那个失败的作品身上。

这个替代品像是一具傀儡一般,可以模仿冬歉的举止,但到底只是一个没有思想的空壳。

冬歉的脸确实漂亮,像是被精雕玉啄过一般,就算是他,想要复刻也无比艰难。

但是由替代品完成的手术必定失败。

这并不是他的问题,反正他也压根没想着让手术成功。

为了不让任白延产生怀疑,所以他决定在手术前的最后一天将人替换掉。

等他把冬歉救下来之后,他说不定还会感谢他,与此同时,他报复白家和任白延的计划也成功了。

他缓缓笑了,心情格外的轻松。

也许第二天,他就能看见冬歉坐在这里,朝自己微微蹙眉,有些生气的模样。

那时自己就会对他说,是我救了你,这样可不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到那时,冬歉又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

只要想到这些,阎舟的心情就变得意外的好。

他甚至可以慢下来替自己沏一杯茶,一边翻着书,一边静静地等待。

一个小时后,没有人回来。

两个小时候,他派出去的人没有音讯。

他的指尖烦躁地敲击着桌面,耐心像潮水一般慢慢远去。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阿灼回来了。

阎舟终于等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声音温柔的不像是他:“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阿灼垂下眼眸,眼底泛红,嗓音嘶哑道:“我错过了。”

阎舟的表情这才变得有一点不对。

见阎舟久久没有说话,阿灼低下头来:“因为白年的身体出现突发情况,手术比预想的要早一天,所以,我错过了。”

原本被阎舟悠哉拿在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

阎舟愣愣地看着他,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阿灼好像终于忍不住一般,哭出了声:“我去的时候,美人哥哥就已经死了。”

阎舟长久地愣在那里。

好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手术呢?”

“因为美人哥哥手术中途死亡,所以....手术失败了。”

死亡...

错过...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字眼,阎舟却感觉自己花了很久才听懂。

“哦,这样。”

他想伸手再给自己倒一杯茶,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杯子已经碎掉了。

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

不过是计划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失败了而已。

只是一个他有点放不下的人死掉了而已。

这又如何?

他的计划还好端端的进行着,只要他想,他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报复这些人。

是的,微不足道。

但是为什么现在,他却觉得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那天目送冬歉离开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心里。

曾经被他忽视掉的东西在此刻变得那么清晰。

冬歉离开前的释然,看到任白延时的平静,以及明明知晓自己的算计,却又轻飘飘地掩过的从容。

他早该想到,冬歉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破。

他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想到今天的自己会遭遇什么。

而自己呢...

明明冥冥之中他已经预见到了这种事情,并且在心底默认了它的发生。

可为什么现在,他却觉得异常的空虚,丝毫没有有计划成功之后的满足感。

他站了起来,缓缓开口道:“走吧。”

阿灼不解地看着他:“去哪?”

阎舟看向外面昏沉的天空:“去演最后的压轴戏。”

....

明明死了一个人,白家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

白家永远是这样,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已经恶臭到了极点。

每次看到白家这副做派,阎舟都会觉得当初换掉白家的婴儿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阎舟来到了任白延的实验室。

任白延看见他的身影,沉下脸来:“你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探讨一下学术成就。”阎舟神情放肆至极,像是根本就没有把任白延放在眼里。

助理正将冬歉的身体转移出来。

任白延的实验室现有的设备没法在身体冻结的状态下精准地做出剥离手术,白家人正算计着将冬歉转移到帝国最完备的实验室。

阎舟看见冬歉美丽脆弱的身体被冻在里面,难免笑了。

“你还真是在乎白年,冬歉已经死了,你还在意他的脸能不能用。”

阎舟看着冬歉的脸,声音很轻,也很冷:“可惜啊,说不定你抢救的更及时一点,他就不会出事了。”

这句话像巨钝无比的刀子,插进了任白延的肺腑里,还残忍地翻搅了几下。

任白延的心中钝痛,可面对阎舟,他仍旧强硬道:“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同样精通研究和实验,但是这两个人格外不对付。

“关系?哈,当然有。”

他缓缓凑近,笑容恶劣:“你有没有想过,白年的真实身份?”

任白延愣住了:“你说什么?”

阎舟笑任白延居然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受全帝国尊敬的人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么能说不痛快呢?

阎舟以前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会恶劣地笑出声来。

可是看到冬歉后,这种喜悦就好像跟着他的尸体一起被冻结了起来。

这种感觉令他不安。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如今的畅快,可是事到如今,他死寂的心中居然感觉不到任何快意。

不过,现在的他没有心情去思考这种矛盾的深层原因。

他只是轻飘飘地对任白延道:“好,那我告诉你。”

仇恨的种子早早埋下,如今终于等来了开花结果的时机。

阎舟看着他嗤笑一声,唇角狰狞地扬起,眼中燃烧着近乎癫狂的火焰:“十八年前,我来到白家,亲手换掉了白家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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