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庞之交(1 / 1)

那是一个没什么事的冬季午后,将军墨繇陪他四姐墨姜上山打老虎去了。吕奚闲来无事就习惯性的到中军大帐就地坐下,听监军张玄说书。今天的张先生穿了一身红绸面的冬衣,系着绛紫的襦裙。腰带和头冠还是来时的那副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对镶金的白玉镯子拢着袖口,腰间挂的压衣服用的六龙玉组佩也换成了将军送他的波斯匕首和一袋蓝绿玻璃珠,有点像军中文职官员的样子了。

今天讲的是《孙膑兵法》,话说孙膑和庞涓原来是同学,曾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后来嘛,人各有志就分道扬镳了。再后来就是相互攻击就有了这书可以说。正听到庞涓行至马陵道多行不义被孙膑设计丢盔卸甲的时候,张先生突然就不讲了。张先生放下书就有那么点失魂落魄,他突然站起来,看着大帐中的火盆出神。

吕奚一连叫了他几次也没回过神来,就知道一定有鬼。按说军营里阳气重,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多路过一会儿。张先生是个贵族子弟,又是个儒生,现在是天子使者,照理来说是个妖邪不敢近身的贵人。然而他有那么些个不得志,又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这就难免会被什么花妖柳精给缠住了。

这种时候,被迷的要是墨繇那没什么说的,直接大耳瓜子给他抽醒了,再不行扬他一脸戈壁滩上的沙子不就完了!可现在这是张玄啊。先生这种存在就是多碰一下也怕给他一不小心就碰坏了还修不好的易碎品啊。碰坏了可了不得,在这军中的大伙儿都不识字,谁给咱写文书向朝廷请功去?军粮和寒衣也请求不到呀。论起打仗都不含糊,可写文章嘛谁也没这本事不是?

就在吕奚努力思考对策的时候,张玄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了。《孙膑兵法》被重新卷成卷轴,放到书囊里收好。散落的竹简应该是张玄前两天刚写的新书,现在嘛,在那火盆里烧得正旺。

张玄抱着桐木琴,调整了一下丝弦,用雅言唱了个曲儿。那声音用张先生教过的话来说叫“凄神彻骨”,用墨繇的话来说就是“嚎的可真惨咧!”。吕奚跟张玄学过一点雅言,张玄唱的词好像是“长相思”什么的,之前还有“鲤鱼”?

于是乎,吕奚随便走两步就到了黄河破了个冰捞了条鲤鱼给张玄当晚饭。他不明白的是,张玄看到鲤鱼羹以后为什么突然就掩面哭泣,悲伤到连晚饭也没吃。墨姜回来的时候看到张玄的样子就拉着吕奚去操场上亲切友好地单方面切磋武艺,然后吕奚就面朝黄土五体投地了。

当晚,墨姜就在中军大帐和张玄歇在一处,醒了也尽量陪着他,生怕他一个人呆在会出什么意外。没过多久,就有张玄在太学教书的时候的学生从他的家乡河内来看他,并带来了张玄的女儿彗芩亲笔写的家书。自那以后,张玄多吃了几碗饭,但还是见不得鲤鱼。最后,黄河大鲤鱼喂了墨繇。墨繇还是那样,啥也不明白,甚至没看出张玄心情不好,直夸新鲜鲤鱼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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