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通武神念莫滥用,通窍得兵会群雄24(1 / 2)

荒雷山下检查处。

黄郢打着哈欠,揉着惺忪双眼从哨岗中走出:“虽说报酬当真不菲,可这也太磨人了……”

自上次钱苏穗事发后,黄家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将原本于此站了几十年的宋壤灭口,又以自家人取而代之。

宋壤这几十年来把守门关,各家都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在他手上,平日里也对他有些忌惮。见黄家带头动手,各家势力也乐得此事,宋壤便被全门派所有势力同时放弃,也不知惨死何处。而这个位置的补缺人选自然也无可争议,时值黄家策反钱家各大盟友,钱家完全无力反击,黄郢便得了门内任命,接过宋壤留下的活计。

这差事月奉不高,但来往孝敬是少不了的,再加上获得消息之便捷,若不是被困在此地不得随意走动,黄郢便是要笑掉大牙了。

“来者止步,可有……!”正当他打算令手下拦住来人,却见他一身青袍被血液染透,就连头面也被糊了一层。

那人见黄郢要拦,登时喝道:“我有要事禀报巡查司主事,事关数百条人命!若是耽误了时辰,事后唯你是问!”言罢,他从储物袋中抄出一把焦黑木牌,在黄郢面前一晃,便快步越过被吓住的众人向山上跑去。

“的确是巡查司的令牌不假!这段时间下山的巡查司中人,应当只有那王寰才是,看身形也是符合,他怎地搞成这样?”黄郢上任也没多久,便摊上如此之事,不由得有些慌了神,但好歹也是黄家内选出的能人,他迅速恢复冷静,作出决断:“你们几个随他同去,莫要给我们黄家留下玩忽职守的话柄,我返回族中报信,剩下的坚守岗位,切勿大意!”

“是!”

…………

“什么?”黄家二当家黄田荣闻讯,眉头登时皱起:“当真如此?”

“小的亲眼所见,绝对千真万确!”黄郢单膝着地,恭敬道:“他一身血迹,气息颇为紊乱,看样子不似做伪,小的也留了个心眼,派了几人随他一同上山去,也不怕他耍什么心眼。”

“嗯……做的不错,但切勿大意,那小子阴损得紧,你这刚刚筑基的小辈还是短了见识,也没有神识,未必就能看破。”黄田荣点头,吩咐道:“你且回山下,接下来几天里就是有根草飘过也得向我汇报,不得有误!”

“是!”黄郢得了夸赞,大喜告退,却与另一黄家中人擦肩而过。

“报!”那人跑得气喘吁吁,见了黄田荣便连忙跪下,道:“大人,巡查司那边有大动静!”

“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黄田荣略有嫌色,他御下颇严,最见不得手下这般失态。

“大人恕罪。”那人抱拳道罪,旋即回道:“方才巡查司发布公文,称山下西边的九耙村遭歹人袭掠,村中数百口人皆被屠戮一空!巡查司称此事乃挑衅荒雷门乃至大魏朝之罪,罪无可恕,将尽全力缉拿要犯!”

黄田荣闻言,却是更为不满。他端起热茶,轻抹一口:“这有何要紧?捕犯要事本就是巡查司本职,他们要抓就随他们去抓,与我黄家何干?”

那人见主子不满,连忙把后半截话吐了出来:“大人,这次缉捕,乃是巡查司主事广增贤亲自带队,携整个巡部、查部同时下山,誓要以荒雷山为中心将附近地毯式搜索一遍!大人,我们黄家可还有不少‘生意’在山下啊……”

“噗!”一口热茶喷出,黄田荣登地站起,再不复之前从容模样。但祸不单行,还不等他下令作出反应,便又是一人冲入房间。他看这人身后紧跟的黄郢,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问道:“山门下出什么事了?”

“大……大人……”这人似是拼命从山脚下一路跑来,口中几不能说出完整话语:“广……广主事携了数百人强闯哨站下山去了,我等根本拦不住!”

“当真是他亲自带队?!”

“额……”

“有什么话快说!”

“大人……他们全都身裹黑袍,在下眼拙,只能勉强认出个身形……”

啪嚓。

茶杯从黄田荣手中滑落,在石砖上摔得粉碎,他的心境也不比这茶杯强:“这哪是搜寻犯人,分明是无心众没杀干净,他们去找证人了!”

他也不管腿上还沾着茶水,厉声喝道:“快去通知家主!”

…………

让礼从屋外把门关上,王寰抬开桌上已经凉透的尸体,收拾开一片空间。他把储物袋从腰间摘下,颠倒过来一抖,一具新的尸体便落在桌上。

“果真没错。”王寰两指并剑,探入尸体眉间豁口。不过数息,灰岐语气不甚高兴道:“泥丸比常人更为宽阔,应是被通武神珠撑开的。”

王寰抽出手指,随手用尸体黑衣擦拭着:“所以,用你这通武真魄习武还会导致人神志不清?”

“胡说甚。”灰岐呲牙:“应当是这小子用了太多通武神珠,但自己的根基不稳,没能把这些感悟全都融会贯通,最终就成了这幅不上不下的丢人模样。”

王寰领会,但又好奇道:“灰岐,这东西既是你修出来的,那能否把他人吸收入泥丸宫的神珠提取出来?”

“然后呢?只是提出来的话,对方无力反抗时还算可行,但你可有容器存放?”

“嗯……直接引入我泥丸宫中不行么?”

“行啊,等你到了凝神境,能勉强伸出些许神念时便可直接导入你泥丸宫中,只要你不怕变成和这小子一样的疯子就行。”

“那还是算了……”王寰摇头,把黑衣少年尸首投入一旁的地坑之中:“且不说修为不足,届时若是不留心受了什么邪门玩意,我这身武艺怕不是要被废掉。”

“知道就好,别把我的通武真魄当成那种方便的玩意,不管你要学什么武艺,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得了通武神珠却未能领悟,最后还得要我这一把老骨头给你拼命,真不害臊……”

“下不为例。”

“切……那丫头,你当真不收做徒弟?”

“你会教阵法么?”

“……不是我长处。”

“这便是了,既教不得,那便用在他途上罢。好了,接下来还有事要做。”王寰起身出门,与礼打了个招呼便向地上走去。

…………

钱家。

“大人,那边来信。”

“……下去罢。”

“是。”

钱万澜从酒席上离开,婉拒了子女们的跟随。他踱至池旁凉亭中,拆开信封后就着月光扫了几眼,旋即两指一搓,这张纸便化为飞灰撒入水中。

是夜,殷家家主殷擂春久违地收到了钱家来信。

…………

一晃眼,王寰已回门十数日。

“可探查清楚?”黄田华于师爷椅上斜躺,对面前恭敬站立的黄田荣问道。

“愧对大哥,田荣未能办到。”黄田荣苦笑拱手,道:“这些日子里,巡查司出动时都是广增贤亲自带队,摆明了一幅谁拦谁死的架势。再加上他把这次的事抬高到了造反层次,门里各级都是束手无策。”

“大哥安排族内检查来往之人,却都被广增贤喝退。大哥你想,族内那些小辈是敢查这巡查司还是敢查他广增贤?再加上他们往来人手全都以黑袍遮住身形,根本无从得知他们都带回了哪些人……”

一旁候着的参谋听闻,连忙道:“可否令彻魂境以上修为之人以神念扫描……”

“你愿意在那老东西面前展露神魂,那你便去罢。”黄田华心中万分不满,却也不好直接向自己族弟撒,正巧遇上个冒头的下人,便冷声道:“就是不知你这没脑子的猪头会炸成几块,你家后人能否搜得齐整!”

参谋连忙跪地求饶,黄田华转回视线,对黄田荣道:“他广增贤再能,荒雷门也不是他一家肆意撒野的地方。且放心,过不了几日他便要受到门中一致指责,这般行径终是会到头的。”

“大哥分析极是。”黄田荣适时拍马,却又皱眉道:“只是这次,我们黄家两处没处理净的地方……”

黄田华放松摆手:“你当你大哥我是谁?既然敢要他们去做,我自然是留了后手。我黄家留下的把柄有二,其一便是那炼气散修及其同伙,可他们从头到尾未曾见过我黄家中人,没有任何证据,目前还生死未知,自然不成气候,届时把罪名往他们身上一推便是;其二,我们派出的无心众是以门内弟子身份在门内做了备案的,现在未能返回,的确不好解释。你且向我族在露浑乡的主事写封信,我早已令他做了准备,好有个理由向各家交代。”

“大哥当真是神机妙算!”

“嘿!老二啊,这俗话,说狡兔三窝,你还是差了些火候!”

此时,亦有一封密信暗中送进黄家后院深处……

…………

“广主事,您看我们这……”

“让开。”

黄郢不敢阻拦,只得讪笑着退至一旁,眼睁睁看着面前广增贤领了几百号黑袍人向山上走去。

“老大,我们这群兄弟看来是摆设啊?”一旁小弟悲凉自嘲,黄郢也只能无奈道:“且忍让,族中有令,不可与他发生冲突,否则一个阻拦查案的协助谋逆罪帽子盖下来,你我谁都兜不住!放心,族中也说了,他们蹦跶不了多久,顶多也就几天时光……”

这边说着话,黑袍人队伍中忽地有一人黑袍下摆一鼓,似是脚下拌蒜就要摔倒,却见广增贤霎时间便已赶到,两手堪堪扶住那人。

黄郢见状,就要上前做体贴状,却被广增贤一记不轻不重的神魂刺击逼了回去。

“护犊子也不带这样的啊,死老头子!”黄郢心中暗骂,却忽地想起广增贤能力,当即断去妄念,哈哈着退下。

…………

又是一个月过去,门中风浪逐渐落定,各家势力也纷纷把伸出的触角缩回,而折腾了一个多月的巡查司终是要给各家一个解释的。

荒雷山顶,荒雷堂。

众人还未开口,与巡查司关系向来密切的钱家钱万澜却是最早发难:“广主事,你借办案之机这般动作,可是搞得门派上下鸡犬不宁,连带着附近的几个附属门派都有些浮动。对我门派威严有如此损害,广主事可知过?”

“嘿,钱家主果然最擅长挑肥拣瘦!”黄田华当即打断:“广主事这些时日无视门中规矩,带大队人马强闯山门来回,竟无一次接受检查,这般漠视门规,真当荒雷门是你巡查司附属?!巡部查部全军出动,门内及边疆巡查诸事又该如何?这分明是滥用职权,扰乱门规,弃国家大事于不顾!”

言罢,他拱手向长桌首位:“还望朗门主明鉴!”

首位漆黑木椅之上,一大致四十余岁的银袍中年人正捧卷沉迷其中。闻得有人叫自己,朗玉兴手中书卷移开,露出一张浓眉柳目,色若冠玉的书生脸来。虽书卷移开,但他双眼仍留在书上,随意答道:“是极。”

生在现在的荒雷山就是他朗玉兴最大的错。世家争权,门主一脉式微已久,他朗玉兴天赋也不甚出彩,自然只能在黄家钱家之间当个摆设。若不是他整天只会说这一句是极,怕不是早就出了什么意外,英年早逝了。

广增贤面色平静,道:“门主有所不知。此次事件性质极其恶劣,乃是在荒雷门治下极近之地的血屠大案,在下自要严办彻办。更何况,我巡查司于九耙村废墟中觅得数具男尸,有雷霆真气痕迹于其上,在下斗胆推测这凶手很有可能是门内修士,为了维护门派声誉,不得不粗暴了些。”

朗玉兴仍是不为所动:“是极。”

方家家主方无涯得了黄田华眼神,当即喝道:“即便如此,那也不是广主事如此行事之理由!阁下这些时日肆意妄为目无章法,进出门中的手下皆用黑袍遮蔽,谁知这些人中是否有混入门派,图谋不轨之人?!”

朗玉兴揭过一页:“是极。”

钱万澜见机,插嘴道:“万兄又为何如此焦急?不会是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怕被广主事带人查出来罢?”

朗玉兴:“是极。”

“谁心里有鬼谁自己心里清楚。”刘家家主刘掣沉着脸道:“怕不是有人趁此机会偷偷带人进来,扩大自己在门中的势力,图谋不轨才是!”

“是极。”

“既如此,广某便明说了。”广增贤道:“此次行动,自然是寻到一些证据。物证已被广某收走,人证则混于巡查司队伍中,现已在我司部管控制下等候审问。待到案情真相水落石出,巡查司便会将证据尽数上报朝廷,届时只需等候朝廷决断便是。”

“是极。”

“胡闹!”黄家最大的盟友朔家家主朔凛风拍桌道:“物证人证皆不经众人判断,审问结果也是你巡查司一家之言,这叫哪门子判案?!怕不是你广主事要谁是叛贼,谁便是叛贼了!”

“是极。”

广增贤闻言,冷哼一声道:“不如请朔家主来我查部地牢走上一遭来亲眼看上一看?”

一言既出,全场无人敢应,只有一声是极从首位传来。

查部本就是酷刑之所,又是广增贤这心狠手辣之人主管,这荒雷门的查部地牢在众人眼中不说是阎罗地府,那也是刀山油锅。

见朔凛风尴尬闭嘴,广增贤道:“在下这般行事,便是为了防止这派出凶手的门中势力对人证下杀手。各位当真以为广某不知在座各位背地里的心思?此次下山巡查,在下倒是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譬如,这九耙村中的镖局,似乎就是黄家那位通敌的长老黄奔雷派人雇过的?还有,黄家前几日便有数名修士领命下山,为何今日仍未返回?”

“是极。”

“广主事这就多虑了。”黄田华道:“那黄奔雷之事,门中早有定论,不关我黄家的事。至于我黄家下山修士,他们是在露浑乡附近为妖兽所害,全队覆没了罢,与此事也无关系。”

“是极。”

言罢,黄田华见广增贤还有话,便又向殷家家主殷擂春使个眼色。殷擂春会意,当即开口岔开话题,众人连忙顺坡下驴,此次会议最终也将如同往日一般不了了之。

数个时辰的白费口舌之后,众人散去,黄田华盯了广增贤一眼,扭头离开,钱万澜则自嘲几句,告退离场,唯广增贤拱手向朗玉兴告别:“广某告辞。”

“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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