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二人皆有舍己意,互为抵绊难连心23(1 / 2)

李铄从昏迷中醒来。

“别乱动。”

他刚要伸向大刀的手停下,缓缓转头看向声音来向,入眼的第一件物件便是一枚青铜枪尖,其上仍黏有暗红血块。

“咳……”胸口疼痛仍然剧烈,伤口却被人用药处理过,染红的白色纱布似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你是谁?”

那人一身青袍略有凌乱,背手持枪指着自己,正面朝向门外警戒。闻言,他转过头来,微笑道:“阁下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我一个月前刚见过面,这就忘了?”

“!”李铄见了正脸,大惊欲起,却被青铜长枪与伤势联手压了回去:“你是钱家的?”

王寰缓缓把长枪收回稍许,回道:“阁下若是这样想,那便当是罢。”

李铄见机,就地一滚,一把将自己落在身旁的大刀抓起,却未曾出手:“管你是谁家的,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莫逞强,你被苍雷道的雷霆气息所害,伤得甚重。”王寰丝毫不在意:“也不必对我这般警戒,若我想对你下手,你还能醒过来么?”

“世上当真有如此以直报怨之人?”李铄出言嘲笑,手中大刀却逐渐放下。

李铄便是在展氏部族外领一众黑衣人围追王寰一行的那个领头人,王寰于屋中见到他手边大刀便回想起那日记忆,方才认出。

“若我猜测无误,黄家这群修士便是来灭口的,而看这架势,要灭的口便是他。”王寰思维电转,已明白李铄的价值:“他被视作证据,说明不被信任,想来不是黄家养的门外打手,就是那所谓的散修罢。假若能把他带回门中,定能作为人证,最少也能提供些许黄家的内部消息……”

想罢,他微笑道:“阁下虽曾对我等下杀手,但看今日情景,只怕阁下自身都难保罢?若是你我合心,今日这局,也未必破不得。”

李铄正欲开口,王寰却甩手抛来一物,劈手抄下,原是一瓶丹液。李铄犹豫数息,最终还是一咬牙,仰头饮下。

“真难喝!”李铄咧嘴:“就不舍得加点糖进去?”

“炼丹区的人可能不太在意这些。”

“晦气。”李铄脸色逐渐平静:“你们荒雷门沾边的就没好事。”

…………

“最强的也不比你强……那人大概什么修为?”

“什么修为?我只知晓他难缠得很。只看体格,那人并不多大年纪,一手武艺却是炉火纯青,我根本不是他等联手的对手。就我这么些年跑镖的经验来看,没个几十年功夫根本练不出这般火候。”李铄把从王寰处得来的阴间玩意装入自己储物袋,向不远处的王寰说道。

王寰一边听着,一边触摸着盛开花朵附近的白墙。

“错不了,绝对是个天才。”灰岐道:“这灵气聚集程度,这手段之粗糙,这印记的高度……”

王寰与李铄看不到的视角下,整个院子的墙壁上遍布着手印与画迹。这些印记散发出奇妙的韵律,引得天地灵气向着其上聚集,将其染成各色,留下印记的墙根下则有鲜花绽放。

灰岐语气极其激动:“看这手印高度及大小,此人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这般年纪就已经能依靠本能对天地灵气加以运用,若是有了教导,等长大后定然是一尊立世真仙!小子,可千万想办法寻到此人,万万不可错过!”

“说得轻巧,我人生地不熟,此地又被毁成这样,找起人来何其艰难?更何况看黄家下手之狠毒,这小儿活着没都还两说……”

“你在那看什么?”李铄见王寰背对自己不回话,皱眉道。

“没什么,思考逃生方略。”王寰转身,对他道:“你可知这附近哪里最适合隐蔽?”

李铄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能逃。”

“何故?”

“他们抓走了我女儿。”李铄走出屋子,开始在院中布置些什么:“若没能救出我女儿,我绝不离开。”

“逼我帮他……”王寰皱眉,但见李铄神情之坚定,心中明白他所言非虚,只得道:“你女儿被带他们绑在哪里?”

“村子正中,有一处会堂,其他孩子应当也在那里。”

“其他?!”王寰双眼瞬间放光,但却被他死命压住:“他们抓了多少孩子?”

“应是见到的全都被抓去了罢。”

“好!”王寰心中大定,却仍开口问道:“他们抓这么多孩子作甚?”

李铄略带古怪地看向他:“养成无心众啊,你在钱家没见到么?这批袭来的黄家仙人生死不顾,应当就是无心众了。”

王寰刚欲糊弄几句,李铄却竖手打断:“收声,他们来了!你且附耳过来……”

…………

四名黑衣人围在院外。

“在里面?”

“嗯。”

简单交流后,一名黑衣人几个跳步越至附近一座尚未崩塌的房顶上,剩下三人则一前两后摸进院门。

院门不知为何已被破坏,一个大洞赫然其上。前人小心用剑柄抵开大门,未见异常。他向后招手,随后往前一步,却感到小腿前面一紧,似是被绳索绊住。

他就在背后二人面前被脚下炸药炸碎了腿。

“埋伏!”二人即刻后退,院门内却迎面一根两指粗细的弩箭射来,其中一人躲避不及,另一人当即侧起一脚将他踢走,将将躲开。破风声再度袭来,二人当即同时后翻,下一刻如雨般细针追着二人身影扫过,房顶上黑衣人端起钢弩对着院中就是一箭,只听清脆声响传出,针雨方才停下。

咔嚓!

一支青铜长枪破门而出,如蛇首般转着圈向二人刺来,二人一左一右提剑挑枪,持枪王寰身后却有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腰飞出,正中其中一名黑衣人手臂。“唔!”那人左手受伤,右手利剑却不见受丝毫影响,立刻便同另一人并肩向王寰攻来。

“力道并不很大,修为不比我高。”虽说如此,王寰长枪向一人刺去时,另一人便立刻出剑将他逼退;他刚要后撤一步诱敌深入,二人却一左一右一同冲来,连脚步都不见丝毫差别,王寰只觉似乎是被数人围攻般棘手:“这便是无心众了,二人招式配合得天衣无缝,同进同退,根本找不到单独搏杀其中一人的机会……”

“胡说什么。”灰岐出声:“就这还天衣无缝?只是你小子无能罢了,若是我出马,这二人简直是……”

“你安静会儿吧!”王寰大扫一圈,却被屋顶黑衣人弩箭逼的收枪防御,对面被逼退的二人当即再度袭来。忽然,被院中箭矢射中那人身子一软,就要晕倒。

“毒发了!”王寰趁机提枪向那人刺去,另一人连忙向前一步掩护,却不想王寰前后手一变,双腿双臂及腰腹处被经脉引入的天地灵气温养得异常强悍的肌肉骤然发力,直接持枪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狠狠抽在那人持剑的右臂之上。

房顶黑衣人见状,连忙端弩欲射,院中却趁着他走神的这一刹那再度射出一箭,当即穿过喉咙,毙命当场。

“呼……”面前黑衣人一个毒发将死,一个持剑手臂被抽断,战斗已然毫无悬念。王寰迅速解决掉剩下那人,背后李铄也走出院门,道:“这些日子不见,本事倒是见长啊?”

王寰不作答。若是单论修为,他自然比过去强了不少,但这手枪法却因家伙事太过不顺手有些施展不开,若仍是落雪枪在手,刚才那记抽枪就无需等那人毒发,直接抽出便是。

“当真有些后悔了……”

“就说你小子不多花些时间练功,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兵器。若是基本功扎实功夫到家,哪有这么多事?”

“……我也很忙啊……”

王寰心中摇头,回道:“凑合。下一步去哪?”

“直接往村中心走。”李铄把长弓挎在肩上,稍稍活动肩膀,点了点头:“他们一共九人,现在只剩三个,只要适当利用这些小玩意,把我女儿救出也是可行。只要你帮我把女儿救出来,我定然誓死以报!”

“没必要与我说这些。”王寰一边警戒四周,一边随着他走向村中央,道:“你应当明白,只要黄家没见这批人带你人头回去复命,自然知晓你已逃跑。届时只要把屠村罪名安在你头上,便能光明正大地派人来杀你,到那时,你带着你的女儿,能跑多远,能躲多久?”

“只有随我去寻钱家庇护,才能保住你父女性命。放心,钱家也是明事理的,只要你把原委说清,他们自然不会对你们如何,反而会尽力维护才是。”

李铄默默听完,苦笑一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去插手你们荒雷门的事……”

…………

砖瓦茅顶的会堂中,三人正对坐等待。

“他们没回来。”

“嗯。”两人的对面,一较矮身影沉闷回应。

“目标受了重伤,独自一人不可能战胜他们,按这反应速度,应当是那原本领了任务的王寰相助。”

“嗯。”

“……任务介绍中说过,那李铄不会抛下女儿独走,他们定然会来这里。”

“嗯。”

“……”

“我能解决。”

嗖!

一支箭矢穿窗而入,被矮小身影稳稳抓住。

“出发。”

王寰于房门外侧方伺机埋伏,见剩下三人从门中冲出,当即便是一根竹筒扔去。还未等火药爆炸,却见其中一人挥手一摆,竹筒便被原路打回。

“好快的反应!”王寰吃惊,闪身借墙角护身,方才免了杀身之祸。

“没有真本事只会借外物,迟早会有这一天的。”灰岐警告:“刚才那人出手颇为凌厉,万不可粗心大意!”

“晓得。”王寰侧提长枪冲去,却见李铄已然落了下风。三人中一人使刀一人提枪,剩下一较矮身影竟是赤手空拳,只着一副乌青手套,搏斗间却赤手空拳者为主攻手,二人为辅。

有了王寰加入,李铄自然轻松少许:“当心这小子,他就是我说过的那个难缠家伙!”

不消他说,王寰已察觉异常,这少年手套似是某种金属丝编织而成,枪尖刀刃根本穿透不过,一双空手竟能将他枪势尽数格开,数个回合已然突破防御,进入贴身作战。

“当真有人能这般岁数就有如此武艺?!”

横扫被少年凭矮小身材轻松蹲下躲过,随后便是从视野死角中打来的一记侧腰刺拳,虽被青袍下次品灵器软甲吸收,但仍有阻塞感传来。

“快拳暗劲,身法又如此灵活,要不是有这软甲在,我现在怕是已经成了他拳下亡魂了!”王寰不敢托大,以枪柄下戳欲退,那人却如泥鳅般绕过武器,再次贴身而上,双拳当即冲着他心口袭来。

“啊!”一声惨叫传来,李铄趁着持枪那人欲支援矮小黑衣人时发狠一刀,将持刀那人立劈当场。王寰见机就要甩开少年,却发现他根本没受丝毫影响,仍死死盯着自己追来。无奈,他只能向着李铄方向赶去,试图二人合力将其斩杀,但持枪黑衣人与这少年配合之精妙超乎王寰想象。

二人一前一后,少年就蹲伏于长枪之下,他向前冲,便有长枪沿着他的身形突刺掩护;长枪戳刺,他便随枪贴身,伺机下重手,二人配合极其紧密默契,根本不见停顿与误伤,一来一回间王寰也不知身中多少拳,而李铄则更惨些,他身上只有一件普通皮铠,又身受重伤,此刻已难以为继,只得退离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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